沈福将钟奇带入房中之后,安静地走到一个角落坐下,三张桌子呈一个门字,将钟奇包裹在中间。
钟奇站在中间环顾四周,大家都在对着手中的案卷专心研究没人注意他,只有柏易感受到他的目光之后,抬起头朝他笑了笑,略微缓解了一些钟奇紧张的心情。
“咳咳。”钟云坐在清了清嗓子,“这就是我的二儿子,钟奇,十六岁。”
“学徒几年了?”长老会中的一人开口问道。
“三年了,甲四是奇公子这几年的成绩。”一旁长桌子上的一名女子开口说道,钟奇估计她应该是负责学徒培训的摘花司司主。
纸张细细簌簌的声音,众人正在翻阅手中的案卷,钟奇紧张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
“还可以。”
终于有一个声音对钟奇的学徒生涯做出了一个定性。
“洗松司和扫雨司的评价呢?”
柏易开口说道,“在丁六。”
又是一阵细细簌簌的纸张声音,过了片刻尘埃落定,屋子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钟云双手合十撑在颌下,开口说道,“既然大家都没问题了,那就开始投票吧。我事先声明,为了避嫌我和钟羽放弃投票,大长老还有什么话说嘛?”
众人的目光望向坐在钟云左手边的“大长老”,“大长老”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我的意见是,虽然这个朔州的柳易也算是钟家的血脉,但我们黑石堡五百年来没有开过这种先例,如今为难之际,更不应该开此先河,我选择钟奇。”
钟云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么各位长老请先投票,支持钟奇的请举手。”
看来大长老的发言确实有效果,大多数的长老们都举起了手。
“接下来是四位……三位亭主。”
坐在小叔钟羽旁边的亭主立即举起了手,而另外一人则是双手抱在怀中默默摇了摇头,离钟奇最近的亭主则是想了想开口问道:
“若是善心做了恶事,或是恶心做了善事,如何评价?”
“啊?什么?”钟奇还处于走神状态,没听清这个问题。
气氛尴尬地沉默了起来。
“方亭主是在问你,如果一个人心怀善念,却办了一件不好的事情,应该怎么说。”在适当的时候,钟云终于开口打断了沉默。
“啊,善心办了恶事,那我觉得不应该惩罚他,毕竟是出自善心嘛。”钟奇回答
方亭主摇了摇头,“奇公子是个善人,但我并不觉得他此时此刻是合适的,我选择朔州的柳易。”
三个亭主二对一结束了投票,钟云继续说道,“那亭主和长老会意见不一,接下来是九位司主的意见。”
九位司主并没有过多的思考或者向方亭主那样提意见,很快,包括柏易在内的有七个人举起了手。
“投票通过,诸位还有异议吗?”
钟云改成十指交叉支撑着下巴,等待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好,诸位可以离开了,沈福留下。”
四亭九司的人离席,从钟奇身边鱼贯擦身而过,柏易路过的时候拍了拍钟奇的肩膀,小叔钟羽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冷酷摸样。等到所有人离开房间,房间里只剩下为首的长桌上,包括钟云和长老会在内的是五个人,以及钟奇身后,安静站在一角的沈福。
钟奇终于忍不住开口,他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一些颤抖,是因为紧张导致的颤抖。
“所以……发生什么事了?”
家主钟云深吸了一口气,闭目半晌说道,“你哥哥失联了。”
“失联?”钟奇没能立刻理解这个词的意思,只是感觉到有一丝不好,“他不是在陇西……啊不,他在东海?”
“在东海,”一边的大长老解释道,“他负责去执行一个危险的任务,带去的三个小队和钟阳本人一起失联了,我们已经三个月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了,直到昨天王平川带来的玉牌,是阳公子的玉牌。”
“那还等什么,派人去东海啊?”钟奇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众长老没人回答,目光集体望向了坐在中间的钟云,钟云说道,“出于玉石之盟的原因,我们不能派人进入东海。”
“那大哥不就去了。”
“这件事情说来有些复杂,”钟云揉了揉太阳穴,望向房间的角落,“沈福。”
“在。”沈福从角落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沈福在今天之前,担任了十年的夏雨亭亭主,今天她的下一个职责就是你的师傅,沈福,你要把有必要的事情,一一教给奇公子。”
“是。”沈福点头,又退回了角落之中。
“钟奇。”
“啊?在。”
“从今天起,你就是钟家的少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