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过去了。曹先生面朝左，脑袋搭在左臂上，一脸无聊。
二十分钟过去了。曹先生面朝左，脑袋搭在左臂上，渐渐睡着，一脸安详。
一个小时过去了。曹先生面朝左，脑袋搭在左臂上，一脸安详，呼吸不再，血液不流，心脏不动。
一天过去了。曹先生血肉内脏已经脱落，和身下泥土分不清彼此。
苍白新鲜的头骨中，燃烧着拳头大小的幽蓝色火焰，渐渐带上一份紫色，一涨一缩。云团在紫色火焰出现后，迅速变得稀薄，透明，几分钟后就消失不见。
一张闪烁着蓝光的卡片，“主动”飞到头骨眼窝处，被溢出的火苗“点燃”。火焰在整张黑红卡片上烧过，烧出一道七彩霞光和一股紫黑色烟雾——七彩霞光如液体般浸润过每一点灵魂之火，使他不被测算占卜；紫黑烟雾则是一点就着，蓝紫色的灵魂之火突然暴涨成一个篮球大小，一刻钟后重新稳定下来，变成了眼珠子大小的纯紫色魂火，求道变强之心植入其中。
没有意外，也不可能有意外——大罗金仙对凡人下咒，能有什么意外。
曹先生醒了。
曹霄云觉得自己在做梦——他“看”到了自己的头骨，“看”到脊柱肋骨胸骨直到脚掌——他还顺便算了下总共块骨头，没有筋腱，没有肌肉，没有血管内脏皮肤，也没有大脑——哦，取代大脑的是一个紫色珠子？拇指大小的紫色火球？
伴随着深入的观察和思考，大量信息变得清晰起来——一具人骨朝左侧躺，颅骨里一点紫色魂火，空荡荡的骨架上套着一件夹克，一件牛仔裤，脚掌上还挂着鞋子——都是自己的衣物——左前臂骨压着一支枯萎的花枝，腐烂的花朵在头骨前方，根却在溪水另一侧。
破案了——原来我已经死了，还变成了骷髅。
“胡扯，肯定是这朵花在迷惑我，把我拉进自己的幻觉——如果我觉得自己死了，还相信了，那就真死了——幸亏我读的书多。”
骷髅原地躺了很久，才慢慢试图站起——他撕掉了已经没有意义的皮夹克，扔掉鞋子，裤子在站起来的那一刻自然掉在了地上，脚掌骨陷入松软的泥土里，一直没入到膝盖骨——他原地站立着，稍稍低下头，紫色魂火透过空洞的眼眶，凝固在膝盖骨处，很久。
“我还能动——”骷髅弯了弯左臂和手掌，只是没有以前灵活；“我还能看，能听——”魂火稳定的燃烧着，周围百米的光，声信息被捕捉，处理，最后形成熟悉的图景和文字，反而比以前更快速更清晰；“我还能交流，没有声带，但我会写字——”骷髅在身前虚写了个“我”字；“没有嗅觉，也没有触觉——魂火感觉不到气味，很正常，没有鼻腔里的上皮细胞接受信息分子，并产生相应的刺-激，传递给大脑。触觉的话，”骷髅的右手敲了敲左臂。“没有所谓的皮肤触觉，但是魂火能接受相应的振动以及温度。”
“所以，我只是残疾了，没错，我现在是残疾人。曹霄云，你要振作，你要坚强，身残，志不能残。艹，我该不会被国家拿去研究吧？”
身残志坚曹先生，几乎是立即想跑——但是腿骨一时没能抽出来。他下意识抽了抽嘴角——然而没有什么嘴角，提供相应的服务。
一番努力后，他选择坐在地上，把腿骨慢慢拔出。又用撕碎的布缠住脚——这样可以增大与地面的接触面积，减小单位接触面积上的压强，让自己不会随便陷入土里。果然，再一次站起来，脚掌就几乎没有明显的下沉。
毕竟自己体重只有六到七公斤嘛，曹霄云苦中作乐的想。
能够正常行走后，曹霄云开始思考自己出事之前的情况。
自己转化成骷髅，肯定是短时间内，吸收了大量的死亡属性的力量，或者叫灵气？
这些力量是那朵死亡的月季花提供的，虽然不知道它怎么死的——好像在自己压制它之前？时间再往前推移，是我在做关于这河水的实验，还有一个红色实验没有做。
魂火微微闪烁，他徒手拔了两株，还是一红一白，把瑟瑟发抖的红色草随手丢进水里。
小草入水即化，只有一滩血色浮于表面，很快被冲到靠近曹霄云的这边岸上，融进泥土，无影无踪。
骷髅沉默了几秒，又丢下了素白小草。
素白迅速变成幽蓝，曹霄云这才发现，水中“溶解”着大量破碎的魂火，其中一朵蓝色魂火与小草融为一体。融合后的“魂+草”似是遭到了排斥，被推向对岸。
曹霄云本能地抬起白骨手掌，试图——但是——
它看了看对岸的小草，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最后扭过骷髅头，让自己正对着“月季花”的尸体——如果我的手，碰到了对岸的土地，我会不会死？
嗯，我不知道，也不想拿自己做实验，毕竟一旦出错，这代价就太大了——
走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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