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姑娘,能别哭了么,你要怎样才不哭啊。”颜蕴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我!我我我!!!”鸟妖姑娘似是下定的决心般,她猛地大喊了一声,当机立断的对上颜蕴的目光。
她看着颜蕴的眼睛, 鼓足了勇气,“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一辈子跟着你!”
“哈?”颜蕴惊呆了, 晃了一息立马道,“姑娘, 这可不行。”
“为什么啊?”
“因为我......我真没弄哭你啊。”颜蕴两眉一拢, “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怨恨我缠着我啊。”
“噗。”白景梦在旁边没忍得住, 他大笑着拍了拍颜蕴的肩膀, “人姑娘家的意思是心悦你, 你倒是山有木兮木有枝, 君悦君兮君不知。”
“滚吧你!”颜蕴打掉白景梦的手, “心什么心?悦什么悦?人姑娘都没说话,你放什么屁?”
“是!是真的!就是这个意思!”鸟妖姑娘急切道, “我!我要和你在一起!天涯海角我也去!”
“是真的真的真的特别心悦你!”她相当坚定的道。
“你就是那种特别正直特别善良的人。”
鸟妖姑娘的话突然像一根极其尖锐的小针扎进了颜蕴的心脏。
他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不自觉的握手成拳轻轻摩挲, 仿佛五指之间还残留着云芳秘境里那群雇佣兵的血液。
所有日日伴念着他的噩梦瞬时在脑里拉影成形。
“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那样的人。”颜蕴低声说。
“真的不是。”他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说给鸟妖姑娘听, 也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白景梦一下子就想起“福来”客栈里颜蕴发怒的模样和原因, 他下意识偷瞄了眼兰凌, 兰凌冲他眨了眨眼,不明所以的回了个傻笑。
“没有认错,你就是特别正义的!是特别善良的人!你长得特别好看,血液的味道也很醇厚,只有正义善良有很刚强的人才会有这种味道!
“像阳光一样的味道。”
鸟妖姑娘坚定的说了很多,却又忽然娇羞起来,“刚好......是我喜欢吃的那一种。”
“......”
颜蕴和白景梦顿时无语凝噎,合着说那么多就是想把苍瀚颜氏的二公子也给吸成人干?
白景梦耸耸肩,他是没什么意见。
颜蕴狠狠恨了他一眼,果断拒绝了鸟妖姑娘所有说法。
“我有心上人了,姑娘还是另寻他人吧。”
“可我还是愿意跟着你!”
白景梦吹了吹额前的发梢,懒得再让颜蕴和鸟妖姑娘继续扯下去,他翻着眼皮看了看快要亮起的天。
“姑娘,你跟着他,你和你的一大家子都是死路一条,你要带着那那那那那.....”他仰起下颌轻点了一圈被翎定在空中的鸟雀,“一起死么?”
白景梦轻描淡写的放出狠话,鸟妖姑娘怂了一眼暂时没敢吱声。
她的目光在恍恍惚惚间从颜蕴那里挪移到了白景梦的身上。
“好好服从安排,你们会有个新的家。”白景梦说。
鸟妖姑娘眨眨眼,心里忽然懵懵一动。
眼前的少年侧身对着她,一袭白衣......有点像什么什么仙人,是那些被砍伐掉的灵树姐姐们给她讲过的故事。
故事里,说是有很多很多仙人经常匿藏在人世中,他们形色不一,与常人无异,难以区分。
可他们却有一个特别细微的共同点,他们的出现意味着某种救赎,像是光一样,你眨眨眼就会看见那人的背影里镀了一层光。
鸟妖姑娘又眨了眨眼,没看到那层光,心里却有种异样的情绪在流动,不是属于爱恋的,不是强烈想要和他在一起的那种情绪。
是一种很浅很浅,又很轻很柔的情绪,带着阳春的暖意。
她看了一会儿白景梦,最后似是留恋的又盯了颜蕴许久......然后,她又开始放声大哭了起来,“哇哇哇”的。
哭势简直是惨痛到了撕心裂肺,犹如在试图用哭喊效仿盘古开天辟地,比之前猛烈多了。
或许是因为最后没能跟着自己的心上人一同并肩随行,或许是因为那白衣少年说它们会有一个新的家。
她自己也不知道,本来她也才化形没多久,智商也不算高,她只是跪在那里哭了许久许久,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翎召了铁骨速即赶来,兰凌在边上打理着那群攻击过他的小鸟,他好像没那么怕鸟了,虽然接近那群小鸟时,他仍然怂着两只猫耳朵。
所有的一切已经打点得倒差不差,翎已经确认了铁骨几时能到的信息,他和白景梦一起在此处正设着一个持效不长的法阵等铁骨接应。
颜蕴在边上,他的面前是昨晚烧剩了的柴火,他拿了一块木柴出来站到破使馆的门口。
天光渐亮,破使馆的样貌完完全全的暴露出来。
尽管快要修缮完毕,但有一大半都被鸟雀给摧毁了,那些残破不堪的墙垣下边全是鸟雀的乌黑的尸体,密密麻麻叠成一堆,似是到死也决不让它们的家园变成白墙堵堵的房屋。
满目的残石乱瓦,触目惊心的陈血,飞溅的泥泞,散乱的修砌的工具和吊挂成林的尸体。
“嗜血怪物”这个事儿实在也说不上是谁对谁错,站哪儿哪儿有理,跟横看成岭侧成峰一个样儿。
颜蕴杵在残迹前,一向吵吵嚷嚷的他此刻分外沉默,双眼无神的看着那片尸林许久。
白景梦瞄了一眼,没说话,低头和翎继续画阵的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