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儿有山，山上的林子里会结许多的瓜果，我们家的所有人都是靠吃瓜果为生的，当然，那里也有特别漂亮的风景，哥哥和姐姐们经常带着我跳悬崖，爬树，摔跟头，青丘山上没有捉妖剥皮的人，也没有这么冷的冬天。”
晟瑞一边说，一边甜甜的笑，黑色的眼睛带着光。
白锦梦耐心地听着，脑子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小狐妖奔跑在山涧的画面，心觉那样的生活也不错啊，而且父君母亲的......那不就是什么族长之类的么？有权有势还有依山傍水，哪里不好了？
小小年纪，别的不学好，学什么离家出走？
白锦梦情不自禁地皱眉，晟瑞注意到了，他眨巴两下眼睛，咬了咬唇继续道，“但有一次我想去给父君和母亲看我采摘的花草时，听见了我的老师在与他们的谈话。”
“是因为他们那次谈话我才离家出走的，我不是不听话的孩子。”晟瑞说。
“他们那次的谈话是说的一则由九尾狐族祖先曾留下的预言昭示，昭示言七尾黑狐临世，九尾狐族承灭顶之灾，其终饮父母心血蜕升九尾，新生九尾为九尾狐族最后之一，往后再无衍代。”
晟瑞的话说得很专注，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同一个地方，像是在回忆。
“我听懂了那则预言昭示的意思，所以我离家出走了，出走了的话就能够离父君和母亲很远很远了，这样就不会给家里人带来不好的事情了，也不会饮下父母的心头血了。”
白致远愧疚地看了白锦梦一眼，心责自己不应质疑师傅信有“九尾仙狐”一说的想法，他已经从晟瑞的神情里明白了晟瑞所言字字真实。
默了片刻，白致远拍了拍晟瑞的肩膀。
“其实我也是被师傅捡来的。”他说，“我们俩是一样的。”
“不过，我是已经给家里人带来了不好的事，所以师傅把我捡走了。”
“我跟着师傅来到灵溪谷，灵溪谷是白氏仙宗的本家。”
“再过几日师傅会把你的事上报给白氏仙宗的宗主和长老，以后你也会是白氏仙宗的人，我和师傅都是你新的家人，这里是仙家门宗，所谓的不好的事并不会发生在这里。”白致远说。
白锦梦还在发愣，听到白致远说话时他才回了神。
小狐妖的事情让他想到了那个关于自己的预言昭示。
砸了咂嘴，白锦梦忽地屈指在晟瑞的额头上一弹。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往后为师会教你各种妖族的法术，为师与致远都是你的家人，但不是与你血缘关系的家人，终有一日你会想念自己的爹娘，回到生根的地方，你要强大起来，强大到能够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家人，至那日便是你重回青丘之时。”
晟瑞懵懵地对着白锦梦眨了眨眼，“是......是师傅不要我了么？”
白锦梦莫名其妙地想笑。
“为师只是觉得青丘那里挺好的，有山有水有真正的家人，还有父母啊......哥哥姐姐会陪着你，你想玩什么玩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要知道人是会长大的......”
白锦梦并不是个适合做师傅的人，与他相好的人少，一直以来从没带过什么弟子，会说出口糊弄人的话都是前不久从话本里按部就班给学说下来的。
他现在一大堆啰啰嗦嗦的随心话都是自己想出来的，是一些不太靠谱的他自己的生活感悟，话本里没有晟瑞这样的弟子，他不知道该用怎样文绉的字眼去阐述好听的大道理。
他扭头看了眼晟瑞，有点嫌弃的抿了抿唇，“当然，妖嘛......也该是会长大的，长大之后你总会想回到生你养你的地方，就像落叶要归根，落木要归本。”
“虽然你会因为各种原因离家很长一段时间，但当你再次踏上那片土地，呼吸那片空气时，你还是会觉得熟悉，这就是家。”白锦梦看着晟瑞的眼睛，“我们能给你一个家，我们会成为你新的家人，但我们代替不了你的家人，代替不了你的父君母亲、哥哥姐姐还有你的老师。”
说着，白锦梦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侧首对白致远道，“再过不久，云芳城的云芳秘境就要开启了，到时候绕路......回趟家吧。”
白致远愣了一下，那双湛蓝色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里面盛着温暖的阳光。
白锦梦淡淡地点头，继续道，“其实为师也会带来不好的事。”
这件事是白氏宗门最重大的秘密，也是白锦梦一直以来不得出流自一带的原因。
“但也不算是会给家里人带来不好的事......”
“为师是会给天下苍生带来不好的事，出生时的星象是这么说的。”
白锦梦很普通的叙述着，以一种极其无所谓的态度，他甚至还挑了挑眉毛，耸了耸肩。
白致远满满地不可思议，从认识师傅以来，他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就算在那些背地厮说的烂话里也没出现过如此内容。
“虽然为师死了，这个星象的预言就会破解，译出这星象的人直接啪啪打脸，可为师真的很怕死啊，为师还不想死，所以为师一直在钻研新的法术，如果能凭自己的力量保护别人或者保护自己，那天下苍生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吧？”
晟瑞听懂白锦梦的意思了，他猛地点了两下头。
白锦梦无声地笑笑，
“不过晟瑞这个名字只能为师与你师兄能知，千万莫再与他人提起，‘九尾狐’可比不得其他的小妖，容易闹出大事。”
“嗯。”晟瑞听话的点头。
“幻形的时候也把你现在留下的最后一根尾巴和两只耳朵匿了。”
“嗯。”晟瑞继续听话的点头，把尾巴和耳朵都收了起来。
“从今往后，你在白氏宗门的日子里就叫阿翎吧。”
“阿翎。”白锦梦压着狐妖少年的脑袋往下一拍。
“语翎，你的名字。”
他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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