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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师傅的意思是那些妖族对于我们的跟踪是必要的, 一旦没了踪迹则是另有其他的可疑情况出现？”
“对。”白曦点头, “跟踪我们的妖族......或者, 我们一路行来刻意留下的痕迹都该是被宗主给抹去了，除此之外为师并想不出别的可能。”
“那弟子更不能让师傅单独前去了！”
君寻再一次站了起来，还自不觉地提高了音量，边上的坐客都回过头来望着她，她用凶神恶煞的目光一一瞪了回去。
白曦叹了口气，招手示意君寻坐下, 稍安勿躁。
她捋了捋君寻额边的长发，轻轻道, “君寻，你可知为师为何会在众多弟子中择选你跟随出谷？”
“因为我的父母和‘神阵’有关, 他们是被白宗魔头给变成‘行尸’的, 而我也并不将白氏仙宗当做归宿。”
“仅有一点, 你是说对了的。”白曦道, “择选你出谷无关身世，而是因为你从不把白宗当做归宿。”
“弟子明白，与宗主为敌实与白宗为敌，破了白致远的计划, 今后也再难以白宗弟子的身份重回白宗。”
白曦摇头，“为师所惦念的并不是你最后的去留，而是你待白宗上下的所有人都很凉薄。这份凉薄造就了现在的你, 而这一点, 是为师择选你时最看重的。”
白曦抬起头来看着君寻, “其实为师在救下你时便知晓了你留于谷中的目的，是为了借机寻仇吧？你恨的不只是白宗魔头，还恨整个白宗。”
君寻沉默了很久，低下了头，“是。”
白曦笑了笑，“所以君寻的办事作风才会一向理智冷静，因为根本就没有感情。”
君寻咬了咬唇，低声道，“是。”
“那么君寻就该听为师所言，接下来的事莫要掺和。”
“可是，师傅......”
白曦打断她，“君寻，为师生是白宗人，死是白宗鬼，终了一生行白宗宗训，吾言吾心应澄如明镜，所作所为该皆为正义。那么君寻，你也该冷静理智，你要学会判断，何为妥，何为不妥。你且放心，为师答应你的事，宁死不负。”
“既为仙者，便该为天下。”
白曦肯定地说，君寻看着她的眼睛。
两个人都沉默了，边上的酒肆还在喧闹，周围的坐客在结账后换了他人，她们之间静得发涩。
过了会儿，白曦忽然笑了起来，明明三十多岁的人，笑起来却有少女般的温婉，那一笑好似春风过树，所有的花叶都明亮了。
“这几日我在青澜城里看了一栋房子，在你喜欢的文水湖边，推开窗就能看见文水湖。听说那个地段特别地好，房子也冬暖夏凉，且每个季节都很干爽，春天会有柳枝三点，夏季会有白鸟停息，秋季的时候院门口的桃子树会结果，为师记得你喜吃桃子，刚好可以摘来吃吃，冬天和现在看到的一样，中午太阳升起，天空淡蓝，有风。”
白曦顿了顿，“你会喜欢的。”
“可师傅，有些事你明明是清楚的。”君寻一字一顿地说，像是愤怒，却又不带丝毫感情。
实际上她确实是忍不住了，她不信师傅看得出来那只狐狸珍惜白景梦，偏看不出来她很珍惜师傅。
白曦不回答，君寻看着她，两人再一次沉默起来，直至边上有小妖推着一车的永生花路过。车上的花很多，有相思菊，有月霁，有银响铃，还有满天星，什么颜色的都有，黄的、白的、水蓝的。
白曦的视线跟着那一车花渐渐远去，“君寻，你常来院里替为师打点的那种花名为‘山梦’，开花的时候很漂亮，它们生长地方的不同，花的颜色也不同，所以......”
她轻轻地说，“那样的花一生只开一度啊。”
寒夜已经彻底冷起来了，万家房舍都闭了灯，街巷静宁，偶有歌声楼头，笛音缥缈，路口的小小食摊撑起了布篷防寒，摊主忙前忙后地奔来跑去，汤食的蒸汽带着一股肉香味从锅口涌出，烤肉的烟雾在街头随风弥散。
这地儿是白景梦随意寻的，因为对苍瀚城不熟，别脸瞅着个对眼儿的便一屁股挪了进去。
一个时辰过去，白景梦喝酒已有些上头，脸颊绯红，眼见桌上的盘都干净得差不多了，又回头吩咐了摊主再加几碟烤肉和卤汁豆干。翎坐在他的身边，毫无醉意，单手托腮地听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哥哥......连醉意微醺的时候都和师傅一样十分可爱啊。
翎情不自禁地轻笑了一下，白景梦注意到了，愣了一刻，举碗道，“来，干了它。”
翎眨眨眼睛，倏尔一笑，温声道，“嗯。”
两人以碗碰杯，一口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