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里的莲花大部分都蔫了,因为前一阵暴雨的关系,莲花寥寥而立,残瓣和枝条相互纠结,鱼儿在墨绿色的水面下乱窜。长长的步桥用上好的柃木搭建,通往不远的水榭亭台。青色衣衫的男子正坐在亭台中,背后站着一名同样衣衫的年轻人。
两个人面前摆放着一张质地上好的茶海,茶海上有一套淡色的竹木茶具。男子面无表情的温杯,不说话,身后的年轻人带着一丝浅笑,抱着袖子微微躬身,像是在等谁。
偶尔有风,湖面潋潋,青色的衣摆微翩,华鹊堂的柃木清香蔓延,卷着悠悠的茶味。
“好茶。”
茶海的另侧忽然传来一阵浓郁的胭脂气息,伴着低低的笑声:“香叶,嫩芽;慕诗客,爱僧家;碾雕白玉,罗织红纱;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有人凭空出现在了茶海的另一侧。
“妖狼主大人,好诗。”站着的年轻人拢手躬身,作揖微笑,声音清润温和。
“好诗是好诗,可就是少了那么点味道。”妖狼主咯咯地笑,长眉细眼,青丝垂耳,浓郁的妆容描抹在面,举手投足间竟有几分风韵女子的妩媚。
“所以魂法的手稿......”他笑眯眯地说着,突然又话锋一转,“白宗的成品可有拿到?”
亭台内顿时格外沉默,一侧是金衣广袖的妖狼主托腮倚躺着,勾咧了唇角;一侧是坐着的青衣男子......依旧默无表情地倒水、温杯。
“师傅想问那些被烧毁的村落是否真的和七尾黑狐有关。”年轻人上前一步,朗声轻言。
妖狼主并不看他,只盯着面前端坐的男子饶有趣味的笑,“你还是老样子啊,喜欢找个小家伙来替你搭白,还喜欢避而不答。”
“认定他是你亲传的弟子了么?”妖狼主微微眯了眼,挑了眼缝窥瞥青衫的年轻人,“你叫......叫什么来着......噢,宁......宁言泓?”
年轻人再一次鞠躬,彬彬有礼,“师傅说了,修行一道从本心,追本源,所谓根源,即根源之涡,是一切初始之因,是人,是人魂。对魂类法术的彻底研谈就是对‘源’的追寻,是本心。”
他抬起头来,眉眼依旧含笑,不逼人,像浑然不着力的柳条,无声地迎磨了妖狼主的挑衅,“言泓是师傅选中的人,即最能理解‘人魂’的人,自当是师傅的唯一亲传。”
妖狼主微微一笑,笑意深不可测,他收回目光,抬起手指敲打膝盖,“假的。村落的事是我派人去做的,七尾黑狐的消息也是我放出的,这世上哪有什么七尾黑狐,有的也只是传说罢了。”
坐着的男子微微皱眉,手里的茶杯终于落了底,一杯小茶沏满,男子自斟自饮 。
“我这不是为了帮你们掩藏好秘密么?”妖狼主挑起眉峰,拿起公道杯给自己沏上小茶,轻佻道,“不是我那儿赶死赶活地吸引了其他仙门的注意,你这儿能用手稿弄那么多次掩人耳目的尝试?闹出人命还好,至少能藏尸,可你们整出的一魂俩魄这种糟糠子事,要我怎么给你善后?”
“师傅问‘当真假的么?七尾黑狐灵血治万病、羽真仙,妖狼主大人难道没有动过一点独占的心思?’”
“那是自然。”妖狼主脱口而出,青衣男子瞥起眼睑看着他,两人沉寂了一刻,妖狼主冷冷地笑,“不过......倘若真有什么七尾黑狐,也轮不到你们仙家什么事了。”
“妖狼主大人此言差矣。”宁言泓带着平静如初的笑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于实力,大人未免也太过自信了一点。”
亭台内的茶味愈发浓郁,三个人都不再说话,妖狼主忽然眉间一抽,眼神骤变,目光狠厉得像是刀锋剜肉。
“大人可是毒效发作了?”宁言泓笑着说,再藏不尽眼底按抑的锋芒,“大人莫不是忘了华鹊堂可是用医香调修炼的仙门,擅以灵力引气,能救人也会杀人。”
“茶香里的余毒已经配合在下的灵力攻入了大人的经脉,约定中的另外三十二家仙门也准备就绪,您已经是瓮中之鳖,之后的问题......倘若妖狼主大人不会说话便是不要说话为好。”宁言泓继续微笑,胜券在握,“毕竟从您喝下茶水的那一刻起,引灵粉入了体,胜负就已经分明。”
宁言泓与妖狼主相互对视,两个人甚至不眨眼,好似即将扑向猎食的野兽正在对峙,各自把全身的力量都凝聚了起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妖狼主突然放声大笑,“茶水里的引灵粉?茶香里的余毒?想要对付我的仙门?怎么?今个儿是什么大喜的日子,让你们觉得妖族的历史可以翻一翻篇章了?”
妖狼主仍旧仰躺着,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不怒而威,“我对诸君的谦礼倒是给诸君长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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