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个
林
黛
玉
是
个
狐
狸
精
7、这个紫竹院由几个大汉看守,平时严防外人进入,这是为什么呢?
原来,这个自称是林黛玉的小院主人是个狐狸精,名字叫胡媚儿。她近来做个梦,自己到了太虚幻境,花神说她原是绛珠草的一片落叶,神瑛侍者在灵河岸上用甘露灌溉绛珠草时,甘露滴到那片落叶上,那片落叶有了灵性,后来修炼成精,投胎到狐狸肚里,生出你这个仙狐来,你与宝玉有一段姻缘,。这使她回想起她家住在大观园时,几乎天天见到贾宝玉林黛玉宝钗等人,那时,她还很年幼,虽能变成人形,但不懂人事,后来,她从黛玉、宝钗等女孩儿身上,学会了儿女情长。她成了宝玉的崇拜者。随着年月的过往,她想追求宝玉,她嫉妒黛玉和宝钗,后来宝钗、宝玉结婚,她又记恨宝钗,同情失魂落魄的黛玉,在黛玉死后,她便改名林黛玉,誓要顶替林黛玉去完成她与宝玉的一段情缘,因此,她搬出大观园,到南方来闯江湖。
胡媚儿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狠下了一番功夫。首先,她节食,修成一副弱不禁风的嬴弱的模样,走起路来袅袅婷婷,要丫头扶着。其次,她学会吟诗,她极聪颖,不到三个月时间她就学会写作诗词歌赋。第三,她训练丫头雇佣,为她支撑门面,搜集贾家及宝玉的情报。她的丫头雇佣也各有本领,那几个门卫是运河堤老堆头上的獾子精,力气大,善于打斗,丫头雇佣也多为狐狸精和野鸭妖。那个买菜的丫头雪鹜就是野鸭妖,她胸满臀肥,在胡媚儿父亲从猎人手里买来准备宰杀时,她开始说话,苦苦哀求,最后,胡媚儿收她为奴,在为她取名时,胡媚儿想到林黛玉丫头名叫雪雁便叫她雪鹜。
雪鹜对胡媚儿忠心耿耿,得知宝玉从考场出走,便帮胡家在这商业繁荣的大湾镇荷下街头租下这幢独立别墅,等待贾宝玉的到来。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贾宝玉被她等到了,雪鹜心里高兴,但她不卑不亢,尽量不表现出来,。她这样想着,便来到花厅给胡眉儿通报。
胡媚儿听说贾宝玉找上门来,心花怒放。她想,与贾宝玉恋爱的愿望看来要实现了。她曾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想了引诱贾宝玉的种种招数,设计了一个个局,轰轰烈烈与他恋爱一场,在江湖上过把瘾……想到这里,她对雪鹜如此这般地面授机宜,作了“过三关”的布置。雪骛走后,她想起前不久淮城来了个真宝玉,她几乎上当。那真宝玉长得一表人材,脸长脑宽,眉清目秀,十分风流。他说,他从京城考试回南方去,要在淮城玩几天,他住在燕云楼,常常招妓。后来,传出话来说,与他同时参加秋围考试的还有贾宝玉与假宝玉,那两人也生得玉树临风,为人风流倜傥,好与女孩子为伍,京城坊间风传,有些女孩子与贾宝玉相恋,接吻时沾他一点口液,人会变得漂亮,吸他一点血液,人会变成情狂,吃他一块肉,人会变成情痴,。那个贾宝玉可招人疼招人爱呢,可那个假宝玉身上有癞疮,你要沾他一点口液或血,那是要死的,这使胡媚儿多个心眼,要与宝玉恋爱必须先弄清真假,是贾宝玉还是假宝玉。
其实,这是真宝玉及其随从散布的一个谣言。真宝玉为啥要散布这样的谣言呢?我们在这里交待一下,他是怕贾宝玉考上功名,他自己名落孙山,当然,他还散布其他考生的谣言,他觉得给同考的考生泼污水,他的对手少一个好一个,他的胜算就大了。但是,胡媚儿她们哪里知道他的险恶用心,她把谣言当真,今天贾宝玉来,她要辨别是贾宝玉还是假宝玉,然后再与他恋爱一场,吸他的血,使自己变成情狂情痴。
雪鹜从厅堂出来,她想,小姐关照她的过三关之计,一是为防假冒之徒,以假乱真。二是也可引得贾宝玉情急,让他在情急之下分不出她胡媚儿是冒充的林黛玉。她快步来到门前,对贾宝玉说:“小姐说荣国府的贾宝玉确实是她的表哥,不过,这年月冒充亲戚上门讨要的人很多,需要确认一下才能相认。”
三人皆瞪眼,闷棍李认得这个常在街上买菜的雪鹜,但他装着不认识,闷声闷气地问道:“请问姑娘,怎么确认,一见面不就确认了吗?”
雪鹜认识歪死缠、闷棍李是讨饭花子,她也装着不认识。她想由讨饭花子带来的这个贾宝玉十有九是假货,他们是借着认亲名义来讨要骗钱的。她觉得他们好笑,她家主人胡媚儿见人设三关,过了三关她才相见,几个月来,上门认亲的有几起,有的说是从京城来的,有的说是从金陵来的,也有说是从扬州和苏州老家来的远亲,但三关都没能过,就被胡媚儿拒之门外。雪鹜在他们身上打量了一会以后,愈来愈觉得他三个是骗子,便说:“我家小姐是好见的吗?林小姐为官宦之后,江南名媛,远亲近戚多如牛毛,她是一概不见的。你贾公子当然不同,她是一定要见的,不过,那三关是一定要过的,过了三关才能见到林小姐。,”
这大大出乎贾宝玉的预料,他觉得表妹变了,变得如此高傲,我要见她也要过三关,这大概是她爱使小性子在作怪。他气得眼睛发直,又不好发作,便一声不吭。这时,歪死缠说:“姑娘,我认得你,你叫雪鹜是不是?你上菜场喜欢买鸡,我还替你提过鸡呢。”歪死缠在套近乎,笑嘻嘻地说:“雪鹜姑娘,什么三关,不要过了吧?”
雪鹜一本正经,对歪死缠套近乎并不领情,她说:“这三关是小姐亲自订的,对谁都一样,不过,对不同的人小姐有不同的要求。小姐对你们的三关要求是:一、唱诗一首,验证信物。二、有何相求,必须说清。三、如送礼物,由下人转给她,再决定收与不收,这三关如果过了,小姐会请你入内相见,或隔帘叙话。”
歪死缠一听笑了:“这三关也不难,不过,我们没带礼物来……”
雪鹜眼睛一抹,触他霉头:“谁想叫花子的礼物,你们不来讨要就不错了!”
歪死缠并不光火,他的缠劲上来了:“雪姑娘,不要小看人,我大哥现在开盐行,有船队有车队,从东海贩盐来大湾镇码头,那阵势……如果林小姐是林黛玉,那我们必备重礼来。”
雪鹜好像将他一军,嘲笑道:“歪先生,林小姐怎么会假,你准备送什么大礼呢?”
歪死缠最讨厌人称他“歪先生”,但他练就的功夫是只会缠人不会生气。他笑道:“雪姑娘,估计你家小姐喜欢吃鸡,我买一百只鸡来,让她开百鸡宴。”
他这一说,雪鹜高兴了,说:“你们跟我来,到厅堂前去,过三关。”
他们跟她进大门,过紫竹掩映下的影壁,宝玉展眼看去,影壁后边开阔,一边是假山水池,一边是花圃竹林。在竹林后面是一座庭院,厅堂不大,两边是耳房,皆花窗落地,厅堂里有古琴一架,香炉两只,炉中冒出袅袅青烟,十分雅致。厅堂左侧有一木榻,挂着白丝帘子,里面隐约有一倩女端坐。宝玉想,那可能是林黛玉了,他是多么想立刻去见她,有千言万语要对她倾诉,可是,这时歪死缠拉他站住。
雪鹜说:“林姑娘在里面,你吟诗吧?”
宝玉听说,心想我吟什么才能叫黛玉认我?他转动脑筋,想起“海棠社”吟诗,便吟起黛玉的那首诗来: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袂,愁闺怨女拭啼痕。
娇羞默然同谁诉?倦依西风夜已昏。”
宝玉吟完,雪鹜传出话来,小姐说了,她这首吟海棠诗,当时被李纨评为第二,后来,她吟菊花诗夺魁,要你吟她的菊花诗。宝玉想,黛玉还是那么好强,对于吟海棠诗被宝钗夺魁,她至今耿耿于怀。他吟起潇湘妃子的《咏菊》来:
“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
毫端緼秀临霜写,口角噙香对月吟。
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
一从陶令评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宝玉吟完,立在厅堂玉石阶前,等雪骛传话。这时,胡媚儿并未说话,她心中窃喜,眼前这个贾宝玉看来是真的了。她隔帘窥看,虽不真切,但也可望出个大概来,贾宝玉衣服破旧了些,人也憔悴了许多,不过,仍像在大观园里那么如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惹人爱慕。狐狸精长期藏在大观园,对大观园里发生的事了如指掌。她爱慕贾宝玉但插不上手,在那里有那么多的女孩子围着贾宝玉转,她想与贾宝玉见一面都不可能了.只能躲在花丛假山后面偷窥,或者夜里贴在窗外观看。近来,她看到官报上登了贾宝玉走失的消息,官报上说贾宝玉参加乡试,已考上第七名举人,皇上降旨,着五营各衙门用心寻访。她想这正是把贾宝玉弄到手的机会,便改掉胡媚儿的原名取林黛玉,用以迷惑贾宝玉。但是,这只是她单相思,贾宝玉从考场外“走失”,究竟走失到哪里她也不知道,想不到贾宝玉现在却找上门来,她心中窃喜,并令雪鹜要贾宝玉把他项下的那块“通灵宝玉”递进来,让她瞧瞧,以辨真假。
雪鹜出来,对贾宝玉说:“小姐说,能证明你身份的恐怕只有你脖子上挂着的那块通灵宝玉,她要检验检验。”
贾宝玉想,他的通灵宝玉一离开身常常出事,连和尚道士拿去也弄得他晕头转向,顿生疾病,因此,他说:“我这块正是不能离身的,怎能递与你家小姐验看?"雪鹜把他的话报给胡媚儿,胡媚儿附耳叮嘱她两句,她出来说:“小姐说了,不送玉过来检验,那你走吧!”
宝玉说:“这,这……”
歪死缠说:“让我想想办法。”
闷棍李说:“她这么拿架子,我们回吧?”
歪死缠赶紧说:“有了。”他从腰间解下长长的布条带子,撕成数条,结了起来,他又从宝玉脖子上取下那块通灵宝玉系在布条上,然后将那玉递给雪鹜说:“我们拽着布条一头,你把玉给小姐检验去吧。”
众人觉得这办法好,雪鹜便拿着玉走进厅堂,转到丝帘后面去了,那胡媚儿从前在大观园见过贾宝玉项下的那块玉,要多看一眼都不可能,现在,这块玉就在手里,她得好好抚摸一会,摸着摸着,心生愉悦,爱不择手。那知那是块通灵之玉,是与贾宝玉心灵相通的,你抚摸它就如在抚摸贾宝玉的心一样,贾宝玉亦感心情愉悦,眼睛发旸,情绪激盪。
就在这时,闷棍本不耐烦了,他大吼道:"你验证好了没有?”
歪死缠也拉布条说:“小姐,可以了吧?”
胡媚儿不舍即还,但也终于松手,雪鹜捧着通灵宝玉出来了。当贾宝玉把那块玉重新挂在脖子上后,雪鹜说:“小姐说了,你们可以提要求了?”
贾宝玉说:“我想跟林妹妹见面。”
雪鹜说:“行,你们备礼再来吧。”
贾宝玉还想说什么,被歪死缠、闷棍李不由分说硬拉出门外,歪死缠说:“我们要跟大哥说,把这事办得漂亮,走,回走,明天来。”
贾宝玉哪里肯走,他想,身无分文,到哪去办礼品?他赖着不走,但无奈雪鹜令大汉们把门关了,又被两个兄弟硬拽着,也就回大湾镇寺了。
8、回到大湾镇寺,大家把宝玉找到黛玉,黛玉家人要见面礼之事给王二爷作了汇报。歪死缠说,林家在运河一线非常有势力,黛玉之父林如海是巡盐御史,在苏、扬、淮一带树大根深,林黛玉又是江南名媛,我们兄弟不备重礼去,恐怕要丢面子。王二爷听了觉得歪死缠说得有理,现在,我们已不是叫花子了,我是堂堂盐商,老九走亲戚不带像样礼物怎么行呢,而且,林家在这一带有势力,将来生意必有相求之处,送重礼是应该的,但是,送什么好呢?他要大家出主意。这下可寺庙里炸了锅,众说纷纭,有说送两筐水果的,SD肥城冬桃特别珍贵,去买两筐来,有说送南海珍珠的,也有说送太湖红鲤鱼的。最后,还是歪死缠主意好,他说:"黛玉肯定不在乎宝玉的礼物,这不过是她的下人们为她争面子。我听说黛玉爱吃鸡,我们弄来一百只鸡,为她开个百鸡宴如何?"
王二爷一听,这主意新鲜,他问:“你怎么知道林小姐喜欢吃鸡?”
歪死缠说:“我见她厅堂之内,多处插着鸡毛鸭翎,可见她对鸡鸭之爱,同时,也常见雪鹜在菜场买鸡。"
王二爷说:“送礼要投主人所好,而且.一百只鸡花钱又不多,就这么定了。”
这里要交待一下,厅堂插鸡毛鸭翎,是胡媚儿露出的狐狸尾巴,她有将生吃了的鸡鸭羽毛当作纪念品,插在厅堂壁上的喜好,可是,这并没有引起宝玉的注意。
买鸡的事交给闷棍李去办,闷棍李到账上去领了钱,带领几个平时偷鸡摸狗的兄弟和宝玉歪死缠等人,到镇上最大的酒家燕云楼聚会,说是研究如何买一百只鸡,实际是大吃大喝一顿,把钱花得所剩无几。待他们醉醺醺从燕云楼出来,闷棍李口齿不清说:“俺说,兄弟们,这一百只鸡怎么凑得齐?”他在手心掂着所剩的几个铜板。
时万财是闷棍李的铁哥们,他身材矮小,会缩骨法,能飞檐走壁,自称是宋代鼓上蚤时迁的后人,他是这伙叫花子里盗贼的头儿,他说:“三哥,你跟二哥九弟同意的话,我们几个到人家鸡窝抓些鸡也就是了。”他们说的二哥是歪死缠,九弟是贾宝玉。
歪死缠问贾宝玉的意见,宝玉心想偷来的东西送人十分不妥,他说:“这样做好吗?同时,兄弟们做事万一失手,又如何向大哥交待?”
众人大笑,闷棍李觉得应该把时万财给他介绍一番,他说:"九弟,我们这个时万财兄弟的祖上是《水浒传》里的时迁,北宋南迁临安后,他家也从SD搬来清江府了。现在,时万财重操祖业,是淮上盗业师爷,他去偷鸡是小事一桩,不会失手的。”
宝玉嘴里在嘀咕:“给我林妹妹的礼物是偷来的,这……”
他们晓得宝玉对他们兄弟行为还未完全适应,歪死缠骗他说:“宝玉兄弟,你和道吗?百鸡宴要百家鸡,从市场买来的鸡是不行的,只有从百家的鸡窝里抓出来的鸡才能称百家鸡宴,用那些鸡烧出来的鸡汤才鲜,切出来的鸡肉才嫩呢。”
几个叫花子听歪死缠如此说,立即附和,他们说他们用烂泥荷叶包起来烧烤的叫花子鸡之所以好吃,就是因为鸡是偷来的,买来的鸡不好吃。宝玉不谙时世,不知买来的鸡与偷来的鸡会有如此大的区别,在他们糊弄下,只有点头的份了。
这时,歪死缃见宝玉同意了,便问时万财:“四弟,啥时能将一百只鸡凑齐全啊?”
时万财一拍胸脯:“明天寅时,你听见寺里后院鸡叫,那一百只把鸡就齐了。”
宝玉似信非信,人家养鸡他是见到过的,为防黄鼠狼偷鸡,家家鸡窝门外是狗窝,一有动静狗便大叫,偷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歪死缠觉得时万财他们偷鸡有一套,用药包子把狗蒙倒了,有些狗见到他们就像见到熟人一样,哼二声就装着睡了,当然,也有的狗会叫的,多数是挨了闷棍闭上了嘴。时万财和他的徒弟们偷鸡就像从自家鸡窝里抓鸡一样,手到擒来。
果然,第二天寅时,后院柴屋里百鸡争鸣。这时,歪死缠推醒宝玉:“醒醒,你听!”
宝玉揉揉眼睛,听到不远处一片鸡鸣,他说:“四哥不愧有祖传的本事,手到擒来。”
歪死缠见东方发白,索性不睡了,他想,大哥把宝玉交给他先是做徒弟,现在成了九弟,是叫花子团伙的主要一员,应该让他了解团伙里更多的人事。他说:“九弟,你现在虽然入伙了,但你是落难公子,对我们这伙人是不是还是瞧不起啊?”宝玉要否认,他不让他说话,他继续说道:“你听我说,大湾镇全能人材最多的地方就在叫花子团伙,我是讨乞一帮的头儿,既是你的师父又是你师兄,我这一帮有几十人。闷棍李是武功一帮的头儿,武功帮里会硬功的能用拳头击碎石头,会软功的能飞檐走壁,大哥需要动武就靠他们了。叫花子团伙里还有以四弟时万财为首的偷盗帮,那里有几个神偷,也有几个坐监出来的贪官。本来还有个测字、算命、看风水的一帮,可惜水准不高,常常出事,散伙了,所以,大哥想收留带你来的那两个和尚道士,把算命测字帮收拢起来,现在他们云游去了,大哥盼望他俩早点回来。叫花子团伙里这一帮那一帮,是江淮一带的乌合之众,多年来没有一根绳子把这股势力捆在一起,现在好了,你献出的长命锁把大家一下子锁在一起了,大哥英明,用卖长命锁的钱办了盐行,你的功劳不小啊。”
宝玉:“二哥你过奖了,这生意上的事全靠大哥和众兄弟了。我那点贡献算不了什么。”
这时又闻鸡鸣,歪死缠又说起送礼的事:“九弟,等会儿,这礼怎么个送法?”
宝玉想这些鸡都是偷来的,不要伸张才好,悄悄地送到紫竹院就是了。他说:“最好把那些鸡杀了送去。”
“为什么?”
“是做到人不知鬼不觉方好。”
歪死缠明白了他的心思,笑道:“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时万财是不会在附近偷鸡的。因此,我们要给你表妹林黛玉一个惊喜,众人抬着鸡,身上扎红带,敲锣打鼓放鞭炮,从荷下街过,一路招摇到紫竹院,你看如何?”
宝玉想黛玉是最要面子的人,这样做当然是最有风光了。但他那里知运这个黛玉是个狐狸精,她在荒芜的运河堤下深藏不露,最怕显山露水,引人注意。
他们换上干净的衣裳,抬着竹竿上吊着的鸡,一路上敲锣打鼓,放鞭炮,从荷下街上过,十分招摇,引人注目。当他们来到紫竹院外,早有人报告雪鹜,雪鹜跑过竹林,伸开两臂,立即变成一只野鸭,腾飞升空,在他们头顶上观察一会,并数了数他们所抬的鸡正好是一百只,她会心一笑,晓得他们是办百鸡宴来了。
雪鹜赶紧飞回紫竹林,收起双翅又变回人形,到厅堂报告胡媚儿说:“小姐,贾宝玉、歪死缠、闷棍李、时万财等人送礼来了,他们抬着一百只鸡,一路敲锣打鼓来了。”
胡媚儿在书案边转过身来,皱起眉头,她说:“雪鹜,这如何是好?你也不是雪鹜,我也不是黛玉,你本是野鸭怪,我本是狐狸精,因慕贾宝玉的人材,才在这里租了别墅,又摄来厅堂华屋来骗他,这事要悄悄进行,怎么可以如此张扬,让全镇的人都知道呢?”
雪鹜说:“小姐,这不能怪我。现在,贾宝玉考中贡生,城门上已贴上画形告示,说他走失,家里在找他,皇上在找他,我们可以拿这件事说事,小姐,你看如何?”
“对,贾宝玉考中了,他知不知道呢?”
“看来不知道,那些寻找他的人,怎么会想到叫花子里去找呢?”
这时,门上有人来报:“贾宝玉送礼来了。”
胡媚儿关照雪鹜说:“你要好好配合我,看我眼色行事!”
雪鹜:“是。”
胡眉儿沉下脸:“你若有差错,我就把你拔毛生吃了,听到吗?”
雪鹜心里明白,这个狐狸精迟早会把她吃了,她迟早也会离她而去。雪鹜装着唯唯诺诺,点头说:“小姐,你放心,我会配合得天衣无缝的。”
胡媚儿见她去了,便坐在墙壁上的绘画前,又是吹箫又是弹琴,她在细节上多加设计,要让宝玉不起疑心,以为她是真的林黛玉。
贾宝玉一行人来到紫竹院外,听到院里琴声刚歇箫声又起,所吹曲调好像是他爱听的扬州古曲《广陵散》,在大观园他常常听到林妹妹吹奏此曲,低沉幽怨,凄凄嘁嘁,令人心碎。他听到这首曲子,赶紧敲门。
门开处,雪鹜走出来,眉开眼笑说:“哎呀,送这么多鸡!”
歪死缠说:“我们说话算话,办百鸡宴来了。”
雪鹜说:“我先带你们到厨下去,那里会有人帮忙,然后,贾公子跟我来,黛玉小姐在等你呢。”她令门卫把大门关紧,不准放人进来,把他们带到后院厨下,交待了厨师,便带宝玉来厅堂。
宝玉心里激动,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林妹妹了。当他走进厅堂,转过红木嵌玉石的屏风,只见黛玉放下长箫,从丝帘后面袅袅婷婷走出来,笑容满面地打招呼,要他坐在她身边,从上到下打量他。宝玉也在打量她,见她衣着光鲜,金饰玉镯一样不少,人比以前略丰腴些,眉眼间风情万种,仍是那么动人心弦,他日夜思念她,千思万缕,见面话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宝玉不开口,媚儿是不会开口的,她微微笑着,请他用茶。终于宝玉冒出一句:“妹妹,人人说你死了,我不相信,你是灵河岸边绛珠草仙下凡,怎么会死呢……”
胡媚儿没想到谈话会从这里开始,她略加思索,便顺着宝玉的思路接话,说道:“二哥呀,要说大观园里的黛玉,她是不会死的。你也知道林黛玉是灵河岸边绛珠仙草投胎,那天,她在潇湘馆是脱胎而去啊,众人听到天上奏起仙乐,那是天庭在迎接她升仙呢……"
宝玉想是这么回事,她是神女,他是神瑛侍者,他们在大湾镇荷下街又见面了,他一把抓住媚儿的手,眼热嗓干,激动地说,“妹妹,你脱胎升仙,可把我哭死了!”
媚儿甩开他的手,嗔道:“我们已经长大了,不可随便了。”她见宝玉尴尬,忙说:“二哥,你我在大观园里的恋爱,落得一场空,如今已脱离大观园了,可以真正自由自主恋爱了,你若有情,我尚有情,把我们的感情向前发展,开花结果。”
宝玉一听心花怒放,媚儿的话正合他意。他说:“我这次南下,千里寻婵娟,就是想请求妹妹不要怪我,原谅我一时糊涂,被凤姐施的掉包计得逞,现在,这里没凤姐,也没有老祖宗一干人干涉了。”
媚儿端茶给他:“是呀,你要忘记那没有爱情的婚姻,我们要把没有婚姻的爱情进行到底!这就要先愈合伤口,一步一步来啊。”
宝玉抿了一口茶,品味她的话,是呀,对感情的事急不得。媚儿问起宝玉,你怎么会从大观园出走,现在又怎么会与叫花子团伙搅在一起?宝玉一一跟她解释了。他说,他不是从大观园出走,而是在考场外被和尚道士挟持,沿运河南下到了大湾镇,和尚道士要我学会乞讨,以后在寻林妹妹的路上就不会饿死了,这样,我就与叫花子团伙结拜成兄弟,成为叫化子团伙中的老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