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疑问,当下得不到任何答案。
与其深究其中,倒不如暂且抛在一边,总有一日会弄清楚原委。
夏裴见她神色黯然,便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抚慰着,「漪儿,无论发生了何事,都有朕呢。」
听着他不停地给予着,她的顾虑,也渐渐放下,抬眸与他四目对视之下,挤出一点笑容。她也相信,有他在,很多事都会有答案。
往后的日子里,陆昭漪每日呆在昭阳殿,与其他人摸索着制定后宫新规、批阅奏疏,并获知着宫中诸项事宜,偶尔也会出门,与夏裴一同去游园散步,总归过得充实。
路临死后,朝中格局再次变幻。
随着荆州派系逐渐没落,朝野上下,无外乎变成河北士族、河南士族外加江左士族,这三方势力角逐的戏台。
河北士族一派,因陆昭漪坐稳皇后之位,便以陆承业与崔玉为首,逐渐形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外戚力量。
与前朝一样,许多朝臣的议论纷纷,都以为外戚势力,不可避免地将成为皇室的隐患,而崔氏一族,将是这场权利争夺战中的关键存在。
但是,随着陆承业自请辞官,而放弃权力,做一个闲散的侯爵,才使得朝臣们的议论声减小。
兴许是陆昭漪从中劝解,陆家名头渐盛,恐盛极而衰,致使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更何况,陆家这一代人才稀薄,不如就激流勇退,保全家族名声,成全一段佳话。
这样的举措,赢得了朝野的赞扬,也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非议。
陆家如此退却,那崔家也好不到哪里。
崔家因崔青霜一事本就受到一定的牵连,在那之后,又遭到了河南士族在朝堂上的口诛笔伐,更是雪上加霜。
一时间,朝堂之中,两派分庭抗礼。
而另一边,陆昭漪则专注于后宫之事,对这些纷繁扰攘的政事,置若罔闻,更别提崔玉所遇到的处境,本就与她无关,也不欠他的。
若崔玉,以及整个崔家人,能懂得陆承业辞官退出朝堂的道理,也不至于被朝中其他朝臣们针对的情况。
不过,对于此事,陆昭漪也只是冷嘲热讽一番,不屑理睬。对于这种状态,她早有预料,也并未觉得有任何奇怪。
终究,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梅雨季节,淅淅沥沥,绵绵不绝。
又是阴雨连绵的一天。
宫人撑着伞,给立于廊檐之下的夏裴遮雨,望着这片雨幕,夏裴的心思却不知飘飞到了何处。
突然,他收敛了思绪,扭头看向一旁的宫人,「起驾,昭阳殿。」
这已经是七月里的第五场,也是七月最后一天当中,最猛烈的一场雨,听着雨水一滴滴打在石板上,发出噼啪声响,这样的闷声,让他的心绪更加繁乱。
陆昭漪静坐于桌前,翻动着书籍,懒散的神色间透着一丝漫不经心,仿佛,即使面前堆满了奏疏,也不会影响,她的兴趣。
而就在这时候,夏裴面色凝重的,匆忙闯了进来,径直路过忙碌的宫女,昂首阔步走到上座,在她的身边满含着怨气坐了下去。
察觉到他的不悦,陆昭漪眉梢轻挑,睨了他一眼,转而目光投向另一边站着的影雨,随即影雨体会意思,便召集着殿内的宫女一一退下。
「皇后!」
其他人都已赶走,影雨转过头,恭敬道:「待会儿皇后要用的药,属下给您去端过来?」
她颔首,示意。
「漪儿病了?」夏裴听言,当即紧张询问。
他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每日厮守在一起,却从未察觉她生病。
她摇头,浅笑,仍然
显得懒散,「臣妾没事。倒是陛下,今日如此气冲冲来这儿,是不是朝中又遇到什么事了?」
她的声音淡漠,语气亦是平缓,仿佛对于朝廷之事,早已习惯。
「嗯。」夏裴点头,将她拥入怀中,眼神瞥向远处,「今日早朝,朕又重提了迁都之事,群臣这次不再联合直言反对,反倒是让朕去夏氏祖地去祭祖……这是不是摆明了,拐着弯骂朕不孝?」
听他如此一说,陆昭漪顿时皱起秀眉,旋即又失声笑出来。
见她笑得花枝乱颤,他心头的烦躁也淡了几分,忍不住捏住她脸颊,佯装恼怒地瞪着她,「你还敢笑?」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臣妾不是笑陛下,而是笑……群臣确实没有什么借口来阻止陛下。不如……」
「不如什么?」
「陛下你再坚持坚持?说不定啊,再过一阵子,他们不同意也找不出理由来!」陆昭漪眨了眨眼睛,语气轻松地说着。
他愣住,盯着她,不太确定地问,「漪儿,你这么肯定?」
陆昭漪笑着点点头,「嗯哼。」
说着说着,她忽然收回了笑脸,从他的怀中脱离,眼神迷离似有别的心事。
「怎么了?」夏裴敏感地捕捉到她的情绪波动,心头微微一慌。
「陛下……」她欲言又止。
他心头越来越不安,急切追问,「怎么了?你想说什么?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