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打住。”
马凡实在听不下去了，苦口婆心地劝道：“大哥，咱不是来度假的好吗？放下你对生活的热情，丢掉手机面对现实好吗？我的建议是你算算买水后还剩多少点，上厕所还是吃饭，再考虑买点其他必需品，K？”
“这是啥话嘛，上厕所哪能吃饭呢？”庞建雄完全听岔劈了，还心存美好呢，“诶对了，有没有内裤啊，帮我买几条呗，衣服裤子鞋子有成套的话也来一套，白天流一身汗臭死了，得换。裤子最好买厚一点，鞋子也是，晚上冷，人年轻时得保护好腿脚呀……”
“得，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马凡扶额，不再搭理喋喋不休的庞建雄，正要买瓶水来解渴，高建明打着哈欠从教导处归来，隔老远就大喊：
“睡着的都醒醒啊，到林老师或者马凡身边集合，让他俩给你们代买点吃喝。快醒醒，人是铁饭是钢呐！喂，王江，醒了醒了，去去去买点喝的，看你嘴唇都干成啥样了。张凯，叫叫大伙儿，行动迅速，吃喝完再睡！”
薛子轩被张凯叫醒，老大不情愿地挪向林晨晨，嘴里嘟囔道：“为啥我们不自己组个队闯图，赢了点自个买呗。”
高建明正巧听着这话，边走边吩咐道：“同学们也先别着急闯图，明天开完大会再详细安排。千万别耍个人英雄主义，要有集体意识啊！”
“知道了，老师……”
同学们稀稀拉拉地回应，高建明满意地点点头，径直走到程雪身前，等她起身，说道：“你是咱们学校的大功臣，这个环境，这种境地，我和你班主任也限制不了你自由。但你们班那边还需要你帮忙代买，所以……”
“我已经是班的了，高老师。4班的事与我无关。”程雪平淡一语，直接拒绝。
高建明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学生，挠着他那三根毛的地中海，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样吧高老师，您让林老师去4班代买，我帮林老师完成这边的指标，怎么样？”程雪提出建议。
“也行，挺好……”高建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头一次有种被人操控的感觉，心里老大不得劲。
林晨晨当然是沙漠里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分工明确，逐一代买，同学们很快吃上了这个世界的第一顿饭，喝上第一瓶水。不过那尖椒盖饭确实难吃，未过滤的矿泉水也确实塞牙，但已然是有限条件下能维持生存的最佳饮食了。再者饿了一天，渴了一天，除了穷讲究的庞建雄和几个娇滴滴的男孩女孩，大都还是吃得挺香的……
刨过吃喝，还有人买了些别的小东西。比如烟瘾贼大的康小飞，卷纸可以不要，烟必须要抽；于旗则买了卷纸、防风打火机；胡东拿了一堆烂柴火，大伙儿凑一凑，点着火取会暖，这一晚也就没那么冷了。
马凡自个最后采买，生存点得规划着来。吃喝必须的，烟火纸，不能老蹭别人的不是？再来两堆柴火续到天明，整。明天沙扣点，还剩，攒着买储物手表吧，多少也算个“小富豪”了。
吃饱喝足，马凡前所未有的感到满足，似乎人这辈子能吃喝不愁就挺幸福。只是在这短暂的“幸福”之余，心里还是稍觉遗憾。沉思许久，他偷偷点开商城，买下木牌，用林晨晨的笔在木牌上写了几个大字，趁大伙儿都熟睡之后，揣着木牌悄悄滑下沙谷，隐没于黑暗之中……
……
天明破晓，寒风止，太阳升。没人会在这个温度适宜的补觉时间爬起来看日出，但少年人藏不住的怒火还是点燃了黄沙世界的第一个清晨。
“程雪，程雪搁哪儿呢？起来，给我起来！”
一声声叫魂似的呼喝吵醒了班同学们的“美梦”。马凡睁开朦胧惺忪的睡眼，瞧见4班一伙，又倒头躺下，闭眼入梦。
“干嘛呢干嘛呢，大清早不睡觉干嘛呢？”高建明搓着眼角眼屎，踉踉跄跄地跑来相问，却被带头一学生轻轻推开，斥他离开。
“高老师，这是我们4班的私事，您可别插手啊！”
“诶你这小子，和我推推搡搡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吧……”
高建明说着话戴上了眼镜看清来人，气势上莫名输一半，咳两声掩饰尴尬，说道：“赵童童同学，因为啥事发火呢？你们班主任呢？”
这赵童童是教育局某领导的侄子，学习一般，打架多厉害吧倒不至于，就是品行极差，经常干些不着边的事儿。校领导们碍于这一层关系都懒得管，老师们就更不用说了。目下虽说身处危险世界，但大伙儿都还抱有回家的希望，高建明寻思能不惹还是尽量别惹，免得回去了难办。
“我们班主任也管不着，这是我们4班全体学生的意愿！”
赵童童拉起“4班”这杆大旗，高建明不好再说什么，呵呵一笑站一边吹风去了。
程雪慢吞吞起身，死气沉沉的目光直视赵童童，缓缓问道：“你有什么想说？”
“我……”
赵童童一时忘了，身边小跟班忙接住道：“你你你……转入班我们不管，但你是从我们4班出去的，你得把昨天代表我们4班拿到的生存点还回……”小跟班被程雪盯得心慌慌，声音越来越小。赵童童暗骂不中用，理直气壮地喊道：
“你知不知道昨晚我们冻得一宿没睡着？啊，你们倒好，火炉子亮了一晚，拿4班的点供班的暖是吧？吃里扒外是吧！”
程雪懒得解释，但看马凡睡得那么死，又不得不解释，“人班的柴火是胡东贡献的，你们自个也有点，才个点还不至于要死要活吧？”
“那……那我不管！你这多余的点和我们凑一凑不买床棉被？有几个女生都快冻死了！”赵童童又找别的理由来强取豪夺。
程雪冷笑一声，道：“赵公子还有这份同情心？那可真是几位妹妹的幸运呢。”
“少废话，你说给不给就完了！”
赵童童说不过程雪，开始明要。若换做以往的程雪还真就妥协了，可放眼望去漫天黄沙，不再是高楼林立，不仅变了世界，也变了人。
“不给，你能怎样？”
“呦呵，给你脸了是吧？觉得自己成大功臣翅膀硬了是吧，找……”赵童童习惯性地举起巴掌重重甩过去，可就在指尖将将挨着程雪脸蛋一刻，手腕忽被死死钳住，再不得向前一寸！
一缕青烟升起，黑瘦的小子吐个烟圈，露出一口洁白的牙。
“姓赵的，敢在班撒欢，有没有问过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