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真伤着了，还是中午那一杯酒上劲儿了，被抬回炕上的张诚睡了整整十个小时，睁开眼刚直起腰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面如白纸，冷汗直下，犹自倔强地向马凡抱拳。
“大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张诚的……”
“诶诶诶！”马凡立马握住张诚双手，抢道，“您说这个小弟可没答应啊。小弟觉着吧，大哥您就是大意了，若使出十成功力，那小弟铁定是伤不到您半根毫毛的。”
张诚却非厚颜无耻之人，以马凡的力道甭说他了，魏昶都远远不及，怕是只有张冷能一较高下。力量差距如此巨大的情况下，再大言不惭就该找个茅坑一头栽进去，没脸活了。
“唉，是我见识短浅，不识英雄，这大哥你当得……”
“当不起当不起……”马凡又抢道，“其实吧，我兄弟俩也就一膀子力气，别得啥也不会。如果大哥能诚心教些拳脚套路，刀法剑术，往后这大哥还是您来当，怎么样？”
“教习你俩是魏大人给我的命令，是做属下的本分，怎能混为一谈呢？”
“哎呀呀，就这么定了啊。大哥你要是再不答应，我俩立马就走，路上渴死饿死，你你你……你就心疼去吧，这么好的人才，你就懊悔去吧……”
马凡这番说辞没把张诚说服，倒让谢小龙惊了个呆。这货可真是满嘴跑火车啊，唬人都一套一套的，之前咋没发现他是这样式儿的呢？
然而更让谢小龙大跌眼镜的是，马凡说话就走，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没有丝毫犹豫，演技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奥斯卡都的欠他一个小金人！
“且慢！”张诚还是留住了马凡，待马凡笑嘻嘻地回过头，极不情愿地嘟囔了一句：“贤弟。”
“哎……这就对了嘛大哥！”马凡冲谢小龙狂使眼色。谢小龙很配合地走上前，学着马凡挠了挠头，憨笑道：“大……大哥。”
“诶？义兄你怎么也……”马凡故作疑惑，又猛地一拍大腿，“既然咱仨如此投缘，不如就结拜为异姓兄弟吧！”
“啊？”谢小龙明显没跟上马凡的节奏，怎么的就结拜上了？
“这……”张诚十分犹豫，总感觉马凡有点随便，可看他极为真诚的眼神，不禁反问自己，是否对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过于防备？
罢罢罢，说不定哪天就得为千岁大人尽忠，还纠结那许多作甚？不管他好心还是歹意，临死前起码有了个兄弟，就是不知这位结巴的小哥什么想法？
马凡注意到张诚的眼神，悄悄后退半步，两指掐着谢小龙大腿肉，狠狠拧了一圈。
“啊啊啊……”谢小龙疼得直叫唤，嘴唇嘚吧嘚连道“同意”。马凡很满意地看向张诚，表示“我的意见他无条件答应”。
“你确定？不后悔？”张诚还待确认。马凡点头如捣蒜，恨不得现在就拉他下炕焚香起誓。
“那好吧。”张诚也是个爽快人，一旦确定某件事，雷厉风行。当即下炕翻窗，到水井前扑通跪倒，又招呼二人左右跪下，对月起誓。
“等会！”马凡忽然起身，张诚还以为反悔了，正想说些表示理解的话，却见马凡从怀里摸出一根枯树枝，插到了前头土里。旁边谢龙也有样学样，倒显得张诚失了礼数。
“大哥，这是我们家乡永宁的树枝条，带身上已一年有余……”
家乡的树枝条？这不是昨晚随手捡起来当烟抽的么！还的上价值了是吧？
谢小龙是真不忍心骗下去了，本来结拜仪式在他这个现代人眼里是不当回事的，可马凡搞了这么一出，害得他有点当真了。难道真认张诚当大哥？这大哥可有点水啊！再听马凡怎么说吧。
“本来是睹物思乡，排解乡愁。今日便当作焚香，以表兄弟之诚心！”
完蛋，真上价值了！
谢小龙无奈摇头，跟着说道：“俺……俺也一样！”
马凡投之以赞赏的目光。张诚着实感受到了马凡二人的“诚心”，“噌”一下拔出腰刀插于井沿。刀柄精雕细琢的花纹，月光下散发出一片寒芒的刀身，即使马凡谢小龙不懂刀之好坏，也能看出绝非凡品！
张诚一字一句地介绍，好似面前非是宝刀，而是他最崇敬的长辈。
“昔年，我祖父张白丁随丁师平定倭患，立下赫赫战功。回京后于锦衣卫述职，两年连升数级，为北镇抚司千户。而世传，朝廷工部名匠会为锦衣卫每一位千户量身打造一把宝刀，这确非假，正是眼前此刀，刀名月白！”
“绣春刀！”马凡谢小龙惊呼。怪不得看着和普通朴刀不一样，原来是锦衣卫千户的特造宝刀！
“绣春刀……”张诚小声念叨着，忽望刀悲呼：
“祖父，是孙儿不孝，使月白蒙尘，张家蒙羞。昏昏沉沉二十五载，又何德何能得遇两位生死兄弟？然兄弟不以孙儿卑鄙，诚心不弃，孙儿方觉不白来这世上一遭。今夜就请祖父见证，为我兄弟歃血结义！”
张诚一语毕，手指飞快擦刀刃而过，一滴滴鲜血径落井中！谢小龙马凡听得热血激昂，纷纷划破手指，滴血入井。三人随即双膝跪地，说出生死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