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铁虎头?”魏忠贤问。
魏廷快步上前,回道:“是,义父。”
“用何食材?”
“猛虎前腿夹心肉、鸡蛋、莲藕、菜心、老姜等揉作而成。”
“尝尝。”
魏忠贤伸手,魏廷赶忙将筷子置于他手心。待要下筷,袖袍滑至手腕,差点沾到饭菜,一时莫名火起,拔出魏廷西洋剑斩却衣袖,连带着削去桌子一角,“咣当当”扔剑于桌上,唬得侍童一个哆嗦,差点尿裤子里。
魏忠贤瞥了一眼送饭小厮,拿起筷子夹着一颗虎头,送到小厮嘴边,哄小孩似地笑道:“啊,张嘴。”
魏廷不明何意,每道菜都得先经她口,这是不信任她了么?
魏廷心里也无名火起,冲着小厮娇喝一声,“张嘴!”
小厮刚张开嘴,魏忠贤又收回筷子,撑起眼皮看着魏廷,“你喊什么?”
魏廷惶恐,刚要下跪告罪,魏忠贤左手扶住,将虎头送进嘴里,闭着眼嚼了半天,吐字道:“美味,许久没尝过的美味啊。”
“义父合胃口……就好。”
“何人所猎猛虎?”
“义父眼前便是。”
魏忠贤似乎早有预料,甩着袍袖大跨步走到床榻,从床头挂着的华服里边摸出一粒金子,隔空抛给小厮。
“谢千岁赏!”
小厮跪地,魏忠贤皱起眉头,坐床沿与魏廷道:“一点都不伶俐,这时候不自报家门,等我问呢?”
魏廷尴尬地笑了笑,给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即道:“小的张诚,太原府永宁人氏,家乡遭匪患,父母兄弟皆亡,投奔京城亲戚,又被扫地出门,方投入小姐门下。”
“永宁人。”魏忠贤细声念叨,摆手道,“往后你就在门口守着吧。”
“谢千岁恩典!”张诚叩首罢,躬身倒退出门。
魏忠贤又撑着眼皮看向魏廷,直把魏廷盯着浑身起毛,自行告退。
门一关,里边即传出尖细的呼声:“没点眼力见儿,换张桌子,换张好点的,要先皇亲手做的。唉,想念我的先皇哟,都没地儿摇骰子了……”
魏廷暗叹一口气,招呼张诚到僻静处,问道:“你那两位兄弟还是没有消息?”
张诚点头,神色黯然。魏廷张了张嘴,想说点安慰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绕过张诚下了楼。张诚眼看着魏廷走远,面无表情地回到魏忠贤门外,不复哀伤。
……
未时,乌云盖顶,天现异象,寒冬落雨。通往阜城的山林小道,三位头戴斗笠的锦衣卫总旗呼喝着胯下健马,踏泥疾行!
“快到了!”为首总旗眼望山下雨中城廓,扬起马鞭再加快速度。
“大哥,阉狗一定交予我!”左首总旗面色苍白,眼神充满恨意。右首总旗看了他一眼,努努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喝着马儿冒雨飞驰。
此三人正是《绣春刀》主角三兄弟,卢剑星、沈炼、靳一川!
剧情在此时没有发生改变,他们接到赵靖忠密令,于阜城刺杀魏忠贤!可在此前发生的一件事,似乎让故事线有了些许偏差。
他们并非只三人前来,麾下还带了一帮亲信。原先的计划是,这个功劳就他仨领了,先一步到阜城行动,但没想到半路的一次饮酒,喝醉的靳一川竟把这个任务透露给了心腹,导致有一批贪功之人先到了沧州!而后靳一川一觉醒来,发觉少人,一问他人暗自懊悔,匆匆赶到沧州时,已是一片火场废墟!
沈炼察觉此事奇怪,他知道靳一川因患有痨病,饮酒极为克制,从来没喝醉过,更不可能在办事的路途中喝得不醒人事。想要让靳一川查一查他麾下那批新人,但看他心情不佳,也就没有说出口。
靳一川当然心情不佳。高超、高凡、木晖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兵,花花草草尚有感情,更不提活生生的人。更重要的是,林晨晨曾拜托他照顾好她的几位表亲,其中就有木晖!如果良缘天成,将来都是一家人,家人身死,他怎能不悲愤?
或许这只是靳一川的一厢情愿,可自从见林晨晨第一面,就种在眼里拔不出来了。眼下发生此等惨剧,他更要手刃仇人,让得知噩耗的林晨晨能稍稍减轻伤悲,原谅他的过失。
……
天际,乌云越盛,雨点越密,从北到南无一处不笼罩在寒冬落雨的异象之中。这场多方势力的博弈,就如同这天际乌云,不到雨停,难现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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