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冷雨之始(1 / 2)

丑时初刻,燕门马场阁楼。严峻斌手指阶下一人,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巨子哥,怎么能是你放走他的呢?之前草场比试,咱确实技不如人嘛。”

班老头说着话冲巨子狂使眼色,希望他以此为借口免受责罚。巨子却浑然不理,高昂着头颅大声道:

“公子,方法结义兄长尚在魏忠贤麾下,他绝不能弃之不顾!此等仗义豪侠,公子宁愿他背义而来,也不愿多等两天吗?”

“就……就你会说是吧?”严峻斌气汹汹走下阶,手指头不停戳着巨子额头,“让我去试探勾引的是你,让我再等两天的也是你,你浑身上下就长一片嘴是吗?”

“公子!”巨子忽然高喝一声,唬得严峻斌缩回手指,却听他又降低度,淡淡说道,“倘若公子哪天受难,您会希望看到我等弃公子而独逃吗?”

“这是两码事!”严峻斌也会吓唬人,唾沫星子喷了巨子一脸。随之袍袖一甩,与阶下众人喝道:

“此前是东厂,今夜是锦衣卫,我金刀门绝不能再蹚这趟浑水,无论听到任何消息全当耳旁风,即日回京城,都给我安安心心在家练刀!另外,谢小龙也给我带上,他若乖乖听话便以礼相待,如要闹事逃跑,腿给他打折,听到没有!”

“是,公子!”

严峻斌狠狠瞪了巨子一眼,拂袖而去。班老头铁锤忙靠向前,问巨子之后如何。巨子暗叹一口气,严峻斌此人好结交朋友不假,但也懂得明哲保身,此后定不能随赵靖忠南下。而他四人仰仗的就是金刀门势力,“主子”发话,只能乖乖听命。

至于方法,他大哥还活着,同学的惨死也等他讨回公道,拦或不拦,都动摇不了他继续南下的决心,倒不如大方放他走。将来合作与否,有谢小龙在此,总还是有机会的吧。

与严峻斌不同,熟知剧情的巨子知道魏忠贤最终会被锦衣卫追杀,只不过现时故事线稍微发生了一些改变。在张良的撺掇下,赵靖忠也已提前出手,这无疑会加速阉党势力的消亡。在这场三方势力的博弈中,只要方法足够小心,必能和他大哥回到京城,到时在一起合作参与之后剧情。

……

二日辰时,三宵山道观,一场法事做罢,马凡焚香向天,躬身三拜,祭奠挚友亡魂。

他悲伤过度,半夜没睡,一路到三宵山都在思考木晖为何现身沧州。直到最后一拜,仿佛得到在天之灵的点化,心中那团迷雾终于散去,对于整件事的发展有了一丝眉目。

他散尽最后的钱财,买了两壶清酒,驱散做法的道士,盘坐于蒲团。一壶自饮,一壶圈地,与挚友隔空对话,梳理事情的经过。

首先,昨夜离开沧州,巨子送别时,告诉他魏忠贤遭刺杀的地点在阜城。也就是说,时间线被提前,锦衣卫预先出动,在沧州便动了手。而在原来的剧情中,沈炼三兄弟是授赵靖忠之意才去刺杀魏忠贤,所以赵靖忠的时间线也被提前,早早就对锦衣卫下达了此令。

在此处,可以将沈炼三兄弟与锦衣卫化作等号,也可以将木晖、高超、高凡等死去的锦衣卫看作沈炼的心腹,如非此,难以解释锦衣卫此番送死的举动。试想赵靖忠就算再怎么受到张良蛊惑,也不可能把刺杀任务交给一群刚入锦衣卫的新人,一旦事情败露,要他命的可是崇祯皇帝!

在这部电影里,崇祯要的是魏忠贤的钱财充军饷,死不死崇祯不在乎。而赵靖忠要的是魏忠贤的命,他要削除魏忠贤在东厂的影响力,彻底掌控东厂。所以下达给沈炼三兄弟的刺杀密令,也即下达给沈炼三兄弟的心腹——二中全部男生。

那导致整体时间线提前的关键人物,一边是张良,另一边就是郝聪,也或者是程雪?

其次,剧情中单沈炼一人就能闯入魏忠贤房间,由此推断死士们战斗力并不强,可在火场锦衣卫却丢下了数十具尸体,实在有违常理。推测原因有二。一,沈炼三兄弟没参与战斗;二,赵靖忠的人,也就是张良一伙坐山观虎斗,最后将他们一锅端。

“可赵靖忠既给你们下达了刺杀令,为什么又要端掉你们呢?”马凡隔空与地上的酒壶碰杯,狂饮一口,布满血丝的双眸看着卦桌上的牌位,忽得哈哈大笑起来。

“真可怜呐阿木,咱们被人耍得团团转呐,哈哈哈哈……”

良久,他笑出了眼泪,笑声也戛然而止。

“对不起了兄弟,我所知所想,只能到此。如要帮你报仇,最后还得去魏忠贤那里,问个清楚明白。”

“走了。”

马凡起身,将半壶酒洒于香案,捻起一沓黄表纸,就着香头点燃,扔到香案。

“砰”,微火遇酒即燃,将祭奠所用一应事物,焚了个干干净净!马凡望着火光越退越远,一路退至道观门外,耳听得道士们救火的呼喊,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他的挚友,不属于沙漠,更不属于这里。他要带着挚友被焚尽的尸体和焚尽的灵魂,将此痛苦百倍奉还于敌!

……

沧州西南五十里,阜城。

天昏地暗,乌云密布,朔风紧急,似乎一场暴雪前兆。

南关客栈,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全面戒严。

魏廷上楼轻轻推开房门,身后小厮将饭菜端进去,置于饭桌,恭立一旁。

魏忠贤从床上爬起身,将宽大的衣袖颠至手肘,露出一对宛如孩童般白净双臂,咳嗽着清了清嗓子,将一口痰吐进身旁侍童端着的痰盂里。

“昨儿个,都是些什么人呐?”魏忠贤边洗手边问。

魏廷上前,垂首道:“回义父,是……锦衣卫。”

“锦衣卫。”魏忠贤细声念叨着,将水渍弹向侍童。侍童不敢躲闪,眼睛忽闪忽闪,逗得魏忠贤桀桀怪笑,末了抹了一把侍童的脸蛋,转过身一瞬,笑容消失,快步走向饭桌,矫健的步伐完全看不出他已近花甲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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