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来来往往多是成年男子,挑着扁担,扛着箩筐。女子也多为妇人年龄。
“我一袭红衣行走埠阳,谁不知道我只和鬼打交道,你戴着面具,更是不好惹的主,除此以外像我们这样年龄的女子,在城里都是被宋姨卖来的。”红玉说话间,下意识捏紧了拳头。
“难道就没人管?被贩卖的人的家人不会寻来?”
“都是流离失所的,或者父母主动卖的,这样的人多的是,所以她们自诩救人于水火,来这里的夫妻都是来卖孩子的,女孩儿送到青楼,男孩被高价转卖去别的地方做苦工。”
我忽然脑子里闪过阵阵鬼鸣,像是冥屋底下小鬼惨烈的嚎叫,震得人快要晕厥。
“人生百苦,三味怎么说得清。”我强忍着不适,抬头看了一下牌匾。
“不说了不说了,这些事说不清楚,惹人心烦,还是办正事。”红玉带着我朝埠阳摊市走去。
“你可还记得那日的集市里穿得很凉快的青楼女子。”红玉一边走一边说,周围来往的人熙熙攘攘,快要将我们冲散。
“记得。”
“她是玉春楼的头牌,前几日楼里宣称感了风寒,不接客了,来回请了四五个郎中都没用,丝毫没有好转,昨日据说还咳血了,后面说并非风寒,据说她几日嘴里胡言乱语,常常半夜跑去冥屋,第二早才发现在那儿睡了一夜,每隔一日变憔悴一分,现在花重金要找人救命,”红玉转头拉住我,以免被人群拉扯开,她贴着我讲话,生怕我听不见,“你猜是什么,这方面你是专家。”
“我不懂,我不是郎中。”
“哎,你和我装什么糊涂。”红玉有些急不可耐的样子。
“真不明白。”我坦白的说。
“算了算了,你在这和我装,待会儿你可不能由着性子,”红玉忽然压低了声音,“听说这青楼女子手里有青烟行的消息。”
我敛了声色,闻言,不觉加快了脚步。
玉春楼外喧嚷一片,来往者多穿着贵气的男子。
“哟,红玉东家,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门口拉客的女子浓妆艳抹,脸上可谓五彩缤纷,各色齐全。
东家?红玉不耻宋姨,自己却悄悄做起买卖?
我向前走着,却闻一股异香扑鼻,堪堪停住脚步,身后红玉撞得我后背生疼。
“咳咳,我又不是你这玉春楼的东家......”红玉有些心虚。
“只要是我这玉春楼的老板,都是东家。”老鸨笑得合不拢嘴。
老板?没成想红玉竟有这爱好,不由得多看了红玉两眼。
“我们今个是来办正事的,去去去,正经点。”红玉皱着眉头,连忙把老鸨抓到一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只见老鸨回头打量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说,“好特别的面纱。”
而后,红玉拉着我沿玉春楼外,绕后进了后门。
“干什么,你一路看我的眼神好生不对劲。”红玉眯着眼,脖子伸得老长,我连忙退后一步。
“红玉东家?”我试探的说。
“打探消息不得来一趟么......我,我就来了一次!”红玉结结巴巴的。
我看着她急切发红的脸,也不再逗她,“那女子可在楼上?”
“在,大抵在二楼。”
推开门,屋内不止一人,帷幕背后隐约还有一人,正襟危坐,手里摇着不属于他的罗扇。
“可是来了?”
声音再熟悉不过。
“孟将军好雅兴。”我径自走了进去。
“消失半个月,原来躲在这玉春楼。”红玉像只狐狸一样打探着床帘下的身影,略过孟明川,径直朝床边走去。
“我也才到。”孟明川摸着额头,有些无奈。
“那敢问将军这半个月何去何从?”我不喜欢刨根问底,但还是作恶似的出口。
“待会儿自见分晓。”孟明川却故作高深。
“谢盈姑娘?”红玉对着床上拱起的身影,伸出指头戳了戳,却毫无反应。
“来晚了,人早走了。”孟明川甩手扔掉手中的罗扇,一个跨步掀开被子,底下女子面容露出。
竟与我在三味楼里见到的白衣青脸的女鬼一模一样。
“走,回三味楼。”我匆匆喊道。
这女子想必在三味楼里早就遇险,被掉包来此。
来到三味楼,我迅速寻找那女鬼的身影,凝神观看,周遭竟无半点鬼影,连平时的小鬼也都消失不见。
“晚间你们宋姨去哪儿了?”我抓住一个小厮询问。
那小厮一脸茫然摇头,“宋姨从来不和我们说,见的客人也和三味楼无关啊。”
是了,自诩楼主而已。
“不对,宋姨往常这会儿应该回房间了啊。”小厮望着二楼的主房,迷惑的挠头。
“宋姨死了。”红玉从楼上探出身,平静的说。
同样的青脸,活像青头厉鬼,长舌滑出,好似那日在冥屋遇到的长舌妇。
“她脖颈处有细小针眼。”孟明川轻轻抬起宋姨的脖子,“只怕与那谢盈一样。”
我仔细看去,那针眼细小,若非仔细分辨绝难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