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寒芒顿时将黑夜划破了一个口子！
“噹”地一声，与那一对金锏碰在了一起！
火花四溅。
顷刻的亮光，映照出老将军那如同雄狮一般的面庞，他双目猩红。
被李君羡一刀震退，虎口发麻。
正要提着金锏再战，一道威严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唉，叔宝，你这又是何苦？”
太极殿中，一位穿着黄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他看着身披战甲，却满头白发的秦琼，心中百般滋味。
“陛下！”
秦琼身躯一颤，“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李世民见到老部下跪地，又急又气。
“你这是干什么，你给朕起来！”
“几年不见了，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有事不能好好谈？”
“噹——”
秦琼一把将手中的金锏，插入地砖！
抬起头，沉声道。
“老臣请陛下放过林帅！”
李世民闻言脸色一变。
顿时有了怒意，指着秦琼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而后恨恨地叹了一口气，在原地踱步起来。
“朕就知道，就知道！”
“又是林川，又是林川！”
“朕才打发了一个程咬金，你又来了，你们嫌朕不够清净是不是？”
“称病的称病，罢朝的罢朝，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要朕的性命吗？”
秦琼低下头道：“微臣不敢。”
说完他又抬起头道：“只是林帅无罪，甚至对大唐有功！”
“还请陛下莫要为难林帅！”
李世民气极反笑道：“我什么时候说他有罪了？”
“朕只是诏他回朝，又没做什么！”
“可陛下要杀他！”
秦琼这一句接得又凶又急，显然是有了一丝不满和怒意。
李世民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他久久地盯着秦琼，这个跟了自己近十年的老伙计，和自己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老兄弟。
在病入膏肓，生命的最后关头，跪在地上求自己。
他再说不出谎话来。
“是，朕是要杀他。”
李世民的语气变得平淡起来。
“朕，做梦都想杀他。”
“朕恨不得，一睁眼，就能看到他的人头！”
他的语气逐渐激动，似乎将压抑已久的情绪慢慢宣泄出来。
秦琼看着李世民，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跟了多年的君王，显得格外陌生。
他握着地上的金锏，微微摇头。
“陛下，林帅平北方，灭突厥，开科举，创新学，对大唐有大功！”
“杀之，是为社稷损失，苍生天下之损失啊！”
李世民闻言苦笑，而后变成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
“你们都来劝朕，让我为天下着想。”
“可谁，有来为朕着想过！”
李世民的神情变得有些癫狂。
他呼吸急促。
“我是一国之君，是皇帝！”
“张口闭口便是林帅！”
“可天下，有谁知道朕做过什么！”
李世民指着胸口，痛心到了极致。
他看着秦琼，眼眶微红。
“你知不知道朕梦见什么？”
“无数的百姓，无数的将士，高喊着林川的名字，推着他坐上了皇位！”
“朕看见建成、看见元吉在奈何桥上等我！”
“他们质问朕，既然连他们都杀了，为什么不敢杀区区一个林川！”
“我李家的江山，就这样拱手让人！”
“你让朕怎么回答他们？”
老将军看着癫狂的皇帝，久久无言。
十月底的秋霜说起便起，他跪在冰冷的地砖之上，沉声开口。
“世民，我以为你当了皇帝会变得更好。”
“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老将军站起身，将金锏留在地上，干枯的身躯，看起来有些撑不住这一副铠甲。
“这是你赐下的金锏，我现在还你。”
“你说过这金锏可以换九条命，哪怕是造反的罪都可以赦免。”
“只是我忘了，说这话的，是秦王。”
“不是陛下。”
秦琼转身，十月的长安竟下起了飞霜，落在老将军灰白的头顶，显得格外的落寞。
李世民看着秦琼远去的背影，怔怔无言。
他张了张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