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有一绯红身影靠近榻边,我只认做是他。才欲起身,那人便倾身拥了我在怀中,婉转求欢,我心下害怕,用力挣扎,将他推到了地上。却见他分明身着绛红纱袍,腰系犀玉大带!倒象是官家的模样。不由又惊又怕,跪在地上请罪。那人怒道:“你何故这般,是不想要这份尊贵?!还是心里有了人?!”我心中惶惧,无言以对,只拚命叩首请罪。
“夫人醒醒!”有人使劲儿晃着我的身子,又摇又拍。狠命的睁开眼睛,只见萍姐儿一脸焦急的看着我。环顾四下里摆设,依旧是他宅中。不由松了口气儿,只觉遍身黏腻,冷汗几乎将衣衫湿透!
萍姐儿揭了被子,将我扶起,替我换了干净中衣,询道:“夫人适才魇住了,直嚷嚷饶命,又说有罪,可是梦见了什么?”
听他这样问,不由忆起适才的梦,心中苦闷,难与人言。又觉喉中作痒,轻咳起来,半晌,咳了一口痰在帕子里,那痰中一缕鲜血,簌簌跳动!
萍姐儿见了,吓的变了颜色,叫道:“了不得了!”
见他害怕,我微微一笑,道:“不过白累着些,你别见神见鬼儿的。等会子他回来见了,难免忧心。去拿些水来,给我漱漱。”
才嗽罢口,挣扎着穿衣裳。隐约闻得庭中有许多人说话儿,想是他带了客来。
我不欲凑趣,叫了萍姐儿去伺候。自己持了铁箸,填上炭火煎药…
隐隐闻得庭中,宾主叙寒暄。
“永叔,我如今才算见了,你竟是这般养病的!从明儿起,再不见你赴馆修史,我便叫御史台弹奏了!”宋祁爽朗的笑声传来。
“子京,你又不是御史,再摆脸子唬人,我们便将你赶出去!”是梅直讲的声音,略带几分谑意。
药炉边打盹的五白,听了梅直讲的说话声儿,醒的两眼炯炯,一溜冲了出去…
“好好儿的来试茶,偏有人充御史,真是可厌!宋子京,这儿没有你的茶吃,快出去罢!”一把温润的男声儿传来,我却是不曾听过。
“小宋,再莫提弹劾人的事,平白惹人忌讳。你忘了奏邸之事不成?没有家贼,还引不来外鬼呢!”语气豪爽,却是典薄张琼的声音!
我听了,丢下火着,急走去“哐”的推开一扇窗子,呼道:“张姐姐!”
正与宋学士说话的女子闻得呼声,立时转身看向我,正是多日未见的闺中蜜友张琼。
顾不得身子不适,亦忘却了男女大防,推开房门,一气跑到庭中。张琼亦奔了过来,握住我的手。
相看无言。半晌,他颤抖着抬手,抚上我的面颊,哽咽道:“我才出来时,去了瑶华宫,那些道婆百般推脱,不教我见你。我只道你,只道你不…却如何瘦的这般,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可是病了?还是有人折磨你?快说与我,窝心脚不把他肠子踹出来!”
张琼与我说话儿时,庭中的学士官人们一齐看过来。及听得他要踹人的话,皆忍俊不禁。
宋祁半开玩笑道:“我就说林夫人没大碍,你只不信。这会子又充起荆轲聂政来。林夫人如今在永叔宅中,你的窝心脚若是踹了永叔,林夫人第一个不饶你!”
站在一众学士中陪客的他,闻得此言,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衔了一丝笑意,反谑宋祁道:“我哪里如子京你一般好福气!填了阙词,便换了位内夫人回来!林氏乃是我的学生,只因他病的厉害,我才接了他来养身子的!”
说罢,负手于身后,缓步度过来,拉了我袖角儿,指着一位白皙清瘦的中年文士,介绍道:“这是蔡舍人,上月回京磨勘,才转的官。他书学造诣甚高,且点得一手好茶。”
我福了一福见礼道:“蔡官人纳福。”那蔡舍人颌首微笑。
一旁的他见了,向蔡舍人介绍我:“这位娘子乃是内尚掌籍夫人林氏,我谪居维扬时收的学生。”
听他说罢,蔡舍人即敛袖作礼道:“见过内夫人。”声线清和,容止温雅。
两下见罢礼,我举目相视。
颀长的身材,着一袭绯袍,腰佩银绯鱼袋。面庞清癯白皙,额头略高,一双凤目敛着精光,三绺长须至腹。微微扬起的下颌,平添了几分清高骄矜。若说他温暖如春,眼前的这位蔡官人便是清冷似月。
“子京,怎的不与我们介绍一下,你新纳的如夫人?”
我闻言回首,却见他将手搭在宋祁肩上,一脸促狭的笑意。
宋祁却局促起来,偷眼去看张琼。
张琼见了,大步走至众人中间一揖,朗声道:“我与你们是一样的,只当子京是知交好友而已。只因他的一阙词,官家将我遣了出来。现如今赁了城南的几间房子住着,还望诸公莫嫌寒简,常来一叙才好。”
众人闻言,纷纷颌首作揖。
宋学士站在一旁,十分尴尬。
他见了,拍着宋祁的肩膀,笑道:“我今日亦长见识了,风月场上的魁首,花柳巷中之先蜂,如今上了背虎榜。御赐的人都降服不了了!”
庭中众官人闻言,哄然大笑起来。
把个宋祁窘的,一味低首,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他强忍下笑意,正色道:“子京兄,汝可知典薄夫人为何弃汝而去?”
一向精明的宋祁,闻得此言,竟如中了蛊一般,抬目视他,有询问之意。
“子京兄,你可还记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几万重。”之句?只因你这般套用,作践了人家的好诗。李义山天上有灵,岂能教你受用!”说罢,抚须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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