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宫阙。
一个城卫模样的人，跪在朱橚面前磕着头。
“王爷饶命啊，饶命啊！”
朱橚不知道眼前这人的名字，睡了一觉就连模样都快忘记了。
然而胡成还是派人将他送到了这里，让他随意处置。
其实，朱橚现在很生气，心口有股火一直没有发出去！
一是被人绑走，差点有性命之虞！
二是遇到了桃儿，看到了中都城外都残酷景象！
他不知道，自己该找谁发火？
找疤脸男和胖子他们？
对方又是为什么落草为寇？
又是什么人，弄的如此多流民和难民？
朱橚的脑子，现在一团乱。
他想发火，可就是找不到任何一个具体的人。
而跪在地上的城卫，看着朱橚的脸色一再变化，心中是无限的惶恐。
忽然，对方开口问道。
“本王问你几个问题，如实回答或有生路。”
“小的一定知无不言，知无不言！”
一丝丝生的希望，在他的心中燃起。
朱橚将自己脑中的繁复线条，一根根理清，不断向着真相靠近。
“第一个问题，驱散难民是你自己，还是”
对方忙不得地抢答道。
“禀王爷，小的怎么敢有这么大胆子自作主张？
全都是上官指使外面，让我们不能放一个难民进城！”
三言两语，他就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自己的上面。
似乎怕不够，他主动交代道。
“哦，对，还有每天早晨的时候。
都有衙役和我们一起出城，将城外的流民全都赶走遣散！”
这两句回答让朱橚的脑中立刻清明了起来。
能做出这么大的举动，肯定不是随便什么人。
最起码也是三品参政，甚至是二品布政使下令！
“那城内如何？本王听说有缺粮的现象？”，朱橚感觉自己就要快接近真相了。
不曾想对方愁眉苦脸的样子。
“不敢隐瞒王爷，在小的看来。
城内的百姓，快和外面的难民差不多了。
小人认识的街坊邻居，已经饿死好几个了！”
“继续说下去。”
“王爷，现在城中的粮行虽然开门，可根本买不到粮食！
花上四五倍银子，然后买来一袋掺满沙砾的粮食，又能吃几次？
何况冬天还得买不少木柴煤炭，要不然饿不死也冻死了！”
此人七分真三分假，尽量让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听上去艰难困苦。
然而朱橚并没有可怜他，更没有对他回话。
他不断地整理着诸多线头，一双手似乎已然触摸到了大幕。
那层布政使胡成费尽心思，想要遮盖的真相！
沉默的力量是巨大的。
那个跪在地上的人，心中犹如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纠结地很。
朱橚的沉默，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向他压来，仿佛要讲他碾碎。
良久，他才听到对方淡淡一句。
“起来吧，本王这次就不处罚你了。”
此人欣喜若狂，连连在地上磕头。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然而对方随后一句话，就让他掉入冰窟一般刺骨寒颤！
“下一次见面，本王必杀你！”
死亡其实也是一种解脱。
朱橚不打算这么简单就放过眼前人，他更倾向于让此人一辈子都活在惶恐之中。
生不如死。
比死亡更难以忍受的，是等死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