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了,知了在树上不停的叫,好象在说:“热死啦!”大地烫得像在蒸一样;人流出的汗滴像大珍珠似的。花草树木都被晒得没有了精神,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奶奶院子里的大黄狗,无精打采的趴在屋檐下,伸着长长的舌头,“嘿嘿”的喘着气。
屋檐下的阴凉处放着一张凉席,我的爸爸宋义斤浑身赤裸躺在上面,口里不停的喊着“妈耶,妈耶,疼哪,疼哪”。看到这样的情景,从院子边路过的人都会好奇的看两眼。
如果走进一看,就会看到这样的一幅画面:宋义斤趴在席子上,一截肠子从股后漏了出来,时不时的一群苍蝇飞来飞去,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腥臭味。
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爸爸身体比较虚弱,中气不足出现了脱肛,脱肛是直肠黏膜的脱垂,盆底比较松弛的,盆底肌肉比较薄弱的,无法收缩直肠,直肠会掉出来。现在物质条件好了,很少有人有过这样的经历了。
“黎胜英啊,黎胜英,你两口子真是狠心啊,老二都那样了,宋仁树看不好嘛,你还是请人给他看下嘛”,每次我的大爷爷宋仁道推完一天的船回来,路过奶奶的院坝前,听不得爸爸的叫唤声,忍不住就要说上两句。
后来,大爷爷实在看不下去了,从附近有人杀猪的一户人家中要了一副猪大肠,带了回来交给我的奶奶。
从那以后,也许是油水跟上了,身体不再那么虚弱,爸爸脱肛的病也就逐渐好起来了。
爸爸的病好了,给他讨媳妇的事情也就提上了日程了。
“‘长年’的病好了,老大、老三都修了房子成了家,现在就剩下老二了,我们还是给他修几间房子吧,也好给他讨一个媳妇嘛”,有一天爷爷对奶奶说道。
“要不我们就在这个院子里给他修几间,几个儿子在身边也有个照应吧”,奶奶说出了她的想法。
爷爷摇了摇头,“老二不能在这个院子里住,知子莫如父,老大、老三要‘尖’些,他们住在一起,老二要吃亏,还是让他单独成户好的好”。
在农村,“尖”是说一个人心眼多,有些小聪明,喜欢算计别人。
当时,农村人一辈子也就三件事:盖房子、娶媳妇、抱孙子。完成此三件事,此生就算完成任务了。
那个时代的农民,终年劳碌勉强温饱。这样的条件下还要节衣缩食为儿子修房子。每个儿子一套房子,是娶媳妇的前置条件,在农村没有房子要想娶媳妇几乎没有可能。
爷爷凭自己多年当郎中的积累,难得大方给我家盖了五间土坯房,一个堂屋一个灶房两间歇息房和一间猪圈。
话又说回来,如果没得这几间房子,也不会有姑娘嫁给我的爸爸,因为他在村里出了名的,认识他的人都会说一句这个人老实。
后面,在这五间土房子里,又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