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的时候,学校放了寒假,也到了宋雪晴和宋有为姐弟俩心心盼盼杀年猪的时候。
猪应该也有灵性,知道大限将至,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青砖围砌的猪圈已被拱歪,一口大白猪从豁口里箭一样窜出来,直向房前的菜地里跑,横冲直撞,几个人都截不住。
但见屠户不慌不忙,右手拿一前面装有圆框的铁棍,左手持一前方磨有尖刃的铁钎,大踏步猛追。
在几个年轻汉子的帮助下,终于把大白猪逼到墙角,用带有圆框的铁棍朝前只一戳,圆框便套在了猪的脖子上,不待猪转身,几个壮汉已一拥而上,把大猪按倒在地。大猪拼命惨叫,屠户用左手中的铁钎撬开猪嘴,露出雪白的牙齿,有鲜血从嘴角淌下来。
转瞬间,大白猪四脚攒蹄,被几个壮汉绑起来,用棍子抬到院坝里的案板上。猪连嚎带叫,拼命挣扎,但已无济于事。
屠户从腰间掏出利刃往猪脖子上只一捅,猪一声惨叫,血如泉涌,流到了下面接猪血的大木盆里,猪的叫声便开始一点点低下去,到最后,终于只剩下细若游丝般的哼哼声了。
屠户刀子捅进去的时候,我吓得不敢看,姐姐用双手遮住我的眼睛,待猪血放完了,才松开了手。
妈妈不停的从家中的大铁锅里往外舀热水,一桶一桶的倒进院坝里的大黄桶里,不一会儿,年猪已被褪尽全身的黑毛,白白胖胖地躺在案板上,任人宰割。
我带着其他小孩子也跟着靠过来,趁屠户割肉的间隙,讨了个猪尿泡吹,在两个猪蹄甲里倒点油,点着油灯玩。
不大会儿,分割好的猪肉已一块块挂在晾杆的铁钩子上排开来,热腾腾地冒着白汽。
杀好年猪,按惯例,除了付工钱外,中午是请前来帮忙的人一顿的饭,炒猪肝、回锅肉、爆炒腰花,这些菜都是平时很难吃的到的,只有年底杀猪的时候才能一饱口福。
杀完年猪,妈妈又从村子里的养猪户那里赊来了一头小猪,为了让小猪快点长大,釆猪菜的任务,就落到了我和姐姐身上。放假在家,姐姐先是辅导完我的作业,再帮着做些家务活。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姐姐领着我到地里割猪草,我正是贪玩的年纪,不一会便被周围的花花草草所吸引,一会釆一把野花,一会捉几只蝈蝈,一会又去追逐蝴蝶,玩得不亦乐乎。
姐姐可不敢像我这样偷懒,要割许多猪草,除了装满自己的大背筐,还要装满我的小背筐。
我跑累了,说一声饿了,姐姐便在田地里,拔出一个大白萝卜,用镰刀割开,分给我吃,那香甜的味道,仿佛留在了唇齿舌尖间。
第二天早晨,姐姐连威胁带恐吓的叫醒了还想睡懒觉的我,起来帮着家里做点事情。做早饭的时候,姐姐负责往锅灶里塞柴,我就站在锅台旁边看锅里有没有冒气和发出响声。
看到姐姐脸上被灶灰抹黑了,我哈哈笑个不停。姐姐赶紧用手去擦,谁知越擦越多,越擦越黑,显得格外滑稽。
这个冬天格外的寒冷,家里柴禾不多,趁着妈妈种庄稼还没回来,姐姐带着我,背上背篼到树林里扒树叶、捡树枝。
运气不好,才装了半背篼的柴禾,就被看山的人一阵吆喝,背篼都差点被没收了。白天没有捡到柴,姐姐不甘心,傍晚的时候再次带着我,拿着斧头上了山。
找到白天已经发现的干树,姐姐拿出斧头,叮叮咚咚的砍起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砍树的声音格外的响亮,姐姐担心声音太大引来了看山人,时不时停下来听听周围的动静。
豆大的汗珠从姐姐额头上流了下来,打湿了头发。
擦掉汗水,见山下的路上没来人,姐姐又继续砍。砍了十几斧头,一颗小碗粗的树倒了下来,姐姐麻利的剃掉树枝。
我和姐姐抬着树,摸着黑往家里走,姐姐抬树粗的一头,树尖细的一头交给我。
走一会儿,姐姐问一声,“弟弟你累不累?要不休息一会儿吧”。
我在后面回答,姐姐我不累,又接着赶路。
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姐姐在前面带路,我跟在后面。姐姐步子要大些,又实在看不清路,我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树也滚落到了路边上。
姐姐顾不得管掉在地上的树,赶紧跑回去拉起我,问弟弟有没有事。
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姐姐,我没事,只是一只鞋子不见了”。
天太黑,眼睛又看不见,姐姐只能用手在地上摸,最后仍是徒劳。
姐姐说,“没事,我们先把树抬回去,鞋子我们明天白天再来找”。
我和姐姐又抬上树,接着赶路。回到家,妈妈看到我们姐弟俩,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说道:“我回来,没看到你们俩姐弟,听到山上在砍树,我估计是你们,我又不敢喊,怕被别人发现了,以后不要天黑上山了”。
第二天,妈妈一大早就出去割猪草,姐姐早早起来做好了早饭。
看家中的水缸没水了,姐姐拿出扁担和两个水桶,叫上我到龙王井边抬水。
满桶水抬不动,我俩就抬大半桶水。抬水时,姐姐走在前面,把水桶往前边移,我这边就要轻巧些。
后来看到我抬水肩膀都红了,姐姐后面就自己一个人挑水,挂钩太长,就在扁担上缠两圈,一桶水挑不动,就只盛半桶的水。
上午督促我写完作业,我和姐姐一起跳皮筋,踢毽子。
听到我们得笑声,房后蒋彩裙安走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姐姐和蒋彩裙玩的不亦乐乎,我的心里不高兴,心里骂自己的姐姐没有骨气,在边上捣乱。
看到自己姐姐和蒋彩裙玩的不顺心,我开心的大笑,然后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