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布施点成文的规矩则是:只派饼给老弱妇孺。
因此,领饼的队伍里见不到任何一个健康青壮年男子的身影。
经过队尾,拔云继续往前走。
直到他看清楚今天派饼的两个军爷,是两个不太喜欢踹人的熟面孔。
两位军爷中间用木架子支着一个四方大木箱,饼子就是装在这里头。
拔云又对着木箱数了数。
拔云回到队尾,安心地排起队来。
他心想:今天这顿莜面饼子,妥了!
突然,一根枯树枝伸过来敲了敲拔云的肩膀,吓了拔云一跳。
定睛一看,原来是身后一位非常苍老的婆婆伸过来的一只手。
“小兄弟,婆婆年纪大了,眼神不好。
你能不能帮婆婆看看,饼子够不够发到我们这里?”
本应是婆婆与拔云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但周围排队的十多个老弱妇孺都关切地朝他们看了过来。
显然,大家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问题没难度,可是被这么多人盯着看,拔云还是有点儿紧张。
“婆婆,您放心。饼子足够派到我们这里的。”
围观者中一个少了一条胳膊的面色蜡黄的男人,
鼻子里哼哧一声,道:
“你小子连看都没看一眼,就信口开河,糊弄老人家!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不知道不丢人,不懂装懂就很可耻了!”
独臂男子声音铿锵、字字珠玑,引来了更多人加入围观。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指控说谎,拔云十分难堪,脸色刷地红了。
“我没有糊弄婆婆。我刚才特意到前面数过了。”
独臂男子一脸不屑:
“哦,是吗?
那你倒是说说,你跑到哪里去数的?”
拔云伸手一指队伍半截的地方:“就是那里。”
独臂男子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
“呵呵,那里是吧?
那里没有坡、没有树、没有垫脚的石头,只是平地,是吧?
你看看那个装饼的木箱子有多高?木箱上沿都齐到军爷鼻子了。
你从那里能看得到箱子里面吗?还说数过呢!吹牛皮都不打草稿!!”
众人都狐疑地看着拔云,似乎认可了独臂男人对拔云的指控,也觉得拔云说的话不可信。
拔云窘迫至极,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在脑子里好好理了理头绪,争取把事情解释清楚,还自己一个清白。
“我数的不是饼子,我数的是箱子。
大家都知道吧,一个箱子如果很大的话——特别是又放得很高——那么,只有上层的东西好拿取,中间和下面的东西是很难拿取的。”
围观群众中有个妇女的声音道:“嗯,确实是这样的。”
“所以为了方便拿取,那个装饼子的大木箱有一个非常巧妙的结构。”
还是那个妇女的声音在问:“是什么巧妙的结构呢?”
“木箱的侧板不是整体的,而是数个四方形的木框一层一层摞在一起卡好的。
面上的饼子取掉后,就把这一层的木框拿走。
这样下面的饼子就可以继续方便地拿取了。”
又一个声音追问道:“那你如何知道剩余的饼子足够派到我们这里呢?”
“因为以前我排过跟今天一样长的队伍,也留心观察过,从队尾排到队首,箱子取下了三层框板。
今天我数的时候箱子还有七层框板,所以我才跟婆婆说饼子是够派的。”
“原来如此啊,这样就太好了,不用白排队了。”
“我学到数箱子的窍门了。以前真的试过就快排到跟前了,饼子就派完了呢,真是气人啊。”
围观者纷纷议论着,散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