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极来见女皇的时候,恰巧见薛永岩匆匆出门去,像是有什么急事。
女皇见了裴极仔细打量:“这是刚裁的新衣?”
裴极点头道:“是,用的都是陛下送的最好的料子。”
“所以特来谢恩?”
“一为谢恩,二为求情。”
“倒是坦诚。”
“本也不想坦诚,但想了一路,终究想不出我与雍侯存在什么义薄云天的交情。”
“那为什么还要开口。”
“因为崔颖,崔大人有求。”
“三郎这算不算承认你与崔颖是一党。”
听一个党字,裴极扑通跪地,拱手道:“微臣自不敢有什么朋党之念,只是崔大人对我多有照拂,这个人情自当还上。”
“怎么还跪下了,快起来,孤并非苛责,甚至觉得三郎懂得拉拢人心是好事,实话与你说,整件事谢襄从未有错,但这顿罚却是一定要罚的。”
“为何?”
“因为孤要请定国公观刑。”
“陛下难道从未想过定国公是被冤枉的?”
“你的意思是吴王欺君?”
“臣不敢,或许是别的什么人欺君呢。”
“照你所说也是孤失察啰。”
“那么……臣无话可说了。”
“逗你呢,孤也不是什么昏君,孙劲那边已经有人去查了,可若非他谢英州有心,事情怎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且不说勾连藩镇私通郡王是个什么罪过,且看他这几年办得混账事儿,就不得不让孤动了心思,要好好斟酌一番龙武军的去向了。”
“可陛下不会要雍侯的命对吧?”
“何以见得?”
“因为我听说掌刑的是掖庭。”
“呵呵,知我者三郎也,可你既知道,又为何来说情?”
“恕微臣斗胆进言,若陛下只是想给定国公一顿教训,臣认为治标不治本,稍不注意,更会加深怨愤。”
“哦?那三郎到底知不知道谢英州这一腔怨愤从何而来?”
“一个保家卫国纵横驰骋的战将,却护不住自己的孩子,这种愤怒与不甘,任谁都无法释怀。”
“仕宦高门多以蒙受皇恩为荣,孤从未亏待过谢襄,为何偏偏是他谢英州诸多不满?!”
“因为所求不同吧。”
“有何不同?”
“仕宦人家多以富贵显达为念,巩固势力,笼络圣心,每每想的都是更进一步,但我想沙场中人的想法或有不同。”
“保家卫国,卫的不就是身后的万家灯火,他守住了万家,一回头却要骨肉分离,若他所求并非荣华富贵再多荣宠有何意义呢?”
“三郎可知定国公一心想要谢襄与孤有个皇嗣。”
“可陛下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他仅仅是怀着这样的想法,就已经是大逆不道了。”
“那又是谁让他对权利有了执念呢?”
“放肆!”
一声断喝,裴极惊觉闯了大祸,不敢再多言,五体投地,瑟瑟发抖,心肝都快蹦出来了。
“唉……你呀,说说吧,有何良策?”
“臣……不敢……”
“若真不敢就凭你前头那几句话,孤就能打烂你的嘴,现在才谨言慎行,更像是在敷衍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