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迈一步,残破的身体便会被剧烈的痛苦火焰所吞噬。他的心声在恳求他停下来,认输吧,但他咬紧牙关,坚持前行,压制住了放弃的冲动。
疼痛越来越强烈,耗尽了他的意志力,让他的目的地感觉越来越遥远。他走路踉跄,视线模糊,意识开始逐渐。
他又跌倒了,跪在地上,四肢感觉沉重,身体不再像他自己的,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黑点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理智的一面嘶吼着,让他放弃拥抱死亡的冷魂,但这不是结束。
他想起了于飞,想起了每当看到她美丽的脸庞,听到她可爱的笑声时所感受到的幸福,他的思绪闪过离开她时的情景。
“我有家。”
“回到我身边。”
她的召唤在他的脑海中回荡,越来越响亮,他的脑子里发出不知所谓的重重的敲击声。他抓住地面,咬紧牙关,泪珠滚落在他的脸上,滴在灰尘上,和无尽的虚空之中。
他不能辜负她。当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能放弃。
“如果我们能够活下来,我发誓,你会拥有所有你想要的时间。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明白,我不无怀疑的相信这一切。”
他愤怒地咆哮着重新站了起来,继续前进。疼痛用它剧烈的独有的方式撕裂着他的神经,他渴望死亡,但他集中精力想着他所爱的人,想着她对他说的最后五个字,这些话给了他前进的力量。
他盔甲的左膝关节出了故障,他跌倒在离目的地只有几公里远的一个小山坡上。针尖般的疼痛侵蚀着他的左膝,他像垂死的动物一样呻吟着。
他拖着残破的身体艰难爬上了小山坡,路上还经过了被瓦砾掩埋了一半的塔里安人、人类和阿萨里人的黑色尸体,他们的面孔凝固在无声的尖叫中,眼眶里空无一物。疼痛几乎让他多次昏厥,但他最终还是到了山顶。
他咕哝着、呻吟着,仗着那五个字的力量爬到了Avia终端,然后靠在它的框架上休息,喘息。他只需要等待。
终于,一架穿梭机从上空呼啸而过。他睁开眼睛,向右上的天空看去。他大喊、挥动双臂,吸引它的注意,但他的力气已经用尽了,他甚至无法站立。不久后,穿梭机消失在无边的黑暗和绝望中。
他叹了口气,总有人会找到他……对吧?
他的视野变得模糊和暗淡,每一秒钟都在与意识的边缘搏斗。该死!他还在流血。纳米机器人只能让他的伤口凝血得更快一些。无论如何,他必须保持清醒,等待救援队的到来。
怎么办?
他看了看绑在右腿上的工具袋。它还在吗?他打开袋子,搜查着里面的东西,奇迹般地,于飞的照片还保存完好,只是有一点灰尘和他自己的血渍。就在地球最后一战前,他带着照片,以防万一。有了它,她美丽的微笑将是他最后看到的东西。
现在,它让他知道为什么必须活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用双手握着照片,凝视着于飞的眼睛,用尽所有力气来保持清醒。但很快,他开始昏昏沉沉,意识开始变得不清。后来,穿梭机引擎的嗡嗡声和呜呜声充满了空气。
“他在那里!”一个说着英语的人指向他,叫喊到。
人影向他冲过来,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他再次看着照片,“我来了,于飞。不管你在哪里...只要坚持住...再坚持一会儿。”
然后,一切变黑了。
于飞弯腰坐在诺曼底号工程甲板的下层,忙着更换坏掉的零部件,用她从满是尸堆和战舰残骸的战场上搜集到的零件替换。自从飞船在这个被遗弃的星球上坠毁以来,已经过去了漫长的十天,但修理工作进展缓慢得让人失望和窒息。她几乎不得不把飞船拆开重新组装,才能让它再次适航。
她昂起头,刚要打一个呵欠,后又忍住了,不懂事的疲惫肆意进入她沉重的身体。她的脑海中充满了迷雾,身体向她恳求休息,恳求她去甲板睡一会儿,哪怕就一会儿。但她现在不能休息,再过两个小时她才能有足够的时间睡一会儿,度过这个星球的日夜晚,但时间却不够做一个梦,刚好不足以重温那个噩梦。
金属门刺耳的嗡鸣声从她上方传来,她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她手头上的焊接工具掉到了地上。她讨厌别人来找她说话,因为每当他们试图安慰她时,他们只会加重她的痛苦,唤起让她痛苦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