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匾牌威严高高耸立在屋檐下。
尧语跳下车,有些恍惚,直到木若提醒她才反应过来。
“小姐,我们进去。”
“嗯。”
刚进大门,就听见院子里面的鞭子声音,尧阳跪在地上,低垂着,双手紧紧地攥成拳,牙齿咬住下唇,苦苦的忍耐着不发出一点声音,背后白色的布料已经被鲜血染红。
“认不认错?”尧姜举起鞭子狠狠地抽上去。
尧阳眉头嘴硬着不肯回答。
“孽子。”
鞭子声音不绝于耳,尧语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尧阳心高气傲,不喜欢屈居于人下,谁都不放在眼中,自幼便喜欢茗尚。
话说此次受罚也是因为茗尚,尧家有一祖传的匕首,尧姜视若珍宝。按照祖制,在尧阳年纪到时便把匕首给了他,如此珍贵的东西,却被茗尚一句喜欢要去。
尧姜得知大怒,动了家法。
“父亲,母亲,哥哥。”尧语道。
不远处尧姜脸上的肌肉扭曲成一团,健硕的手臂隆起,腮帮子鼓起,脸上青筋凸显,手中拿着鞭子一道道狠狠地抽下去,没有听到尧语说话。
秦月坐在主位上,看见尧语脸上的乌云淡了些许,放下茶杯:“淡淡。”
尧语笑着小跑上去,作揖笑道:“母亲。”
“听说今日你去军营打擂台了,如何?”
“女儿学艺不精,不及哥哥厉害,令牌挂在了绞刑架上,丢丑了。”尧语故意把话题往尧阳的身上扯。
秦月一听尧阳,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一沉,好不容易消散的乌云再次聚拢,恨铁不成钢地道:“别提他。”
“母亲,哥哥这是犯了何事?为何要受如此重的责罚?”尧语明知故问。
秦月和尧姜都是南浔的将军,两人治下都是出了名的严苛,不论身份,不论地位,不论血缘,若是错不认罪,连亲儿子也不会手软。
尧阳素来与自己不和,可到底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表面兄妹之情淡得如同水一般,实际上心底把自己看得极重,看不得别人欺负一星半点。
以前她懒得管。
如今她舍不得任何一个亲人受苦。
秦月眉头皱起,与生俱来带着威严,道:“别管他,逆子大逆不道居然把匕首赠人,还死不悔改。”
尧语闻言脚尖一点,飞到尧姜面前,徒手硬生生接下尧姜的鞭子。
鞭子势力来不及收回,咻一声抽在掌心,在尧语手心留下了一道血印子,肉眼可见的血肉外翻,手掌流出血。
尧语直直跪下,挡在尧阳的面前道:“是我的错!”
“淡淡,你这是……”
尧语道:“母亲,父亲,匕首之事是我擅自交给茗尚姐姐的。之前女儿瞧匕首新鲜,来了兴趣,便趁哥哥不注意偷了出去,后来在茶楼与茗尚姐姐品茗,姐姐说喜欢,我便觉得不是什么珍贵玩意儿,便赠予了她。不曾想,惹下如此大祸,让哥哥背锅。此事全系女儿一人所为,望母亲责罚。”
尧姜眼神中充满了质疑,问尧阳:“淡淡所言,可否属实?”
尧阳难以置信看着尧语,似乎完全没料到,嫌弃的别过脸去。
在他看来,尧语只不过是怜悯,想看自己的笑话。
“问你话?”
尧姜毫不犹豫踢了他一脚,胡须气得发抖。
尧语忙把尧阳扶起来,趁此机会凑近他耳边轻声道:“你若不答,我就只好去找茗尚了。”
茗尚是尧阳心上人,一般人自然是不肯在自己心上人面前丢脸的。
果然,尧阳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看着尧语,双手紧紧地握成拳。
尧语无所谓的轻哼一声,微不可察地投去一抹嘲讽的笑。
“是。”尧阳哑声道。
尧姜:“为何之前不说?”
尧阳能够配合自己说话,已经是难得,尧语忙道:“哥哥自幼疼我,定然是不想让我受责罚。”
秦月冷观许久,走到堂前道:“既然如此,你可认罚?”
尧语:“认。”
“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有错就要罚,就罚你五十鞭,可有异议?”秦月背着手,犹如身在战场发号施令的将军。
“阿月,五十鞭,是不是……”太多了?
尧姜替尧语求情,还没说完,就被秦月的一个眼神怼回去。
“无异议。”
“那好,打。”秦月发号施令。
在将军的眼睛里,只有执行与被执行,尧姜轻叹一声举起鞭子狠狠抽下。
浸透了盐水的鞭子在风中咻咻嘶吼,盐水透过伤口啃噬嫩肉,尧语牙齿紧紧地下唇,苦苦地忍受着。
——
暮色降临,秦月和尧姜来看过一眼尧语的伤口后,便离开了。
尧姜不像其他人一样三妻六妾,他只有秦月为妻,膝下也只有尧语和尧阳两个子嗣。
兄弟姊妹不多,入夜后,府中也算宁静。
“小姐,你的伤口……”木若一边帮尧语上药,一边抽泣。
尧语笑道:“别担心,小伤。”
“肯定很疼?”木若道。
疼肯定是疼,盐水侵蚀皮肉的滋味堪比十大酷刑,背像被火烧,火辣辣地。不过,相比上一世被硬生生地挖眼睛,血肉连着筋脉被撕扯分离,在红色的血海中陷入黑暗,身体的一部分渐渐失去感觉,这区区的一顿鞭打又算得了什么?
突然,门被敲响。
木若忙替尧语合上衣服。
打开门,木若显然吃惊,怔怔站在原地。
尧语:“是谁?”
“是我。”尧阳道。
怪不得木若吃惊,尧阳从来不主动找自己的。
“你先下去。”尧阳淡淡地道。
木若迟疑地看着尧语,隐现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