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娇坐下,也不说话。
她自顾自地夹起一块肉放入嘴中慢慢咀嚼。
“母妃,喜欢吃肉就多吃点。”楚子良拿起筷子,同样夹肉放入杨娇的碗中,殷勤地笑道。
“说吧。”杨娇目不斜视,淡淡地道。
“说什么?”楚子良心知肚明地道。
“呵。”杨娇放下筷子,道:“前不久,你偷本宫玉佩,昨日,拿来人家丫头的夜来香粉孝敬本宫,今日,又来问本宫借一间偏殿给秀女房之人,不就是希望本宫照拂那丫头吗?何必故弄玄虚?”
“还是母妃聪明。”
被戳破,楚子良也干脆承认。
今日本想挑明,现在被戳破也不算早。
“人本宫瞧了,懂规矩。”杨娇说:“若是你喜欢,本宫可替你向你父皇请旨。”
楚子良迟疑片刻。
最后他摇了摇头。
他喜欢尧语。
自从第一次见到她,少女在他的心中再难以抹去。
这些年,楚子良一直找各种借口留在尧语身边,本以为如此,就可以长长久久地陪伴,可直到练武场那天,楚子良看着尧语认输,他才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少时,他思恋尧语,为了快点见到她。
楚子良派人告诉远在边陲的尧语,说自己病入膏肓,需要一颗雪莲花。
可是,楚子良越是想,就越见不到。
信送出,犹如石沉大海。
迟迟等不来回信,久到自己都忘记了它的存在。
一天,他一如往日在树下练习鼻息之术,此术练习者将会暂时失去呼吸。
突然,楚子良听见哭泣声。
他睁眼一看,尧语一袭战袍,浑身伤痕累累,惨败的脸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她泪流满面,满眼愧疚,她蹲在自己的膝盖前,哭得泣不成声。
后来,楚子良才知道。
信送达那日,尧语第一次跟随大军出征,中了埋伏,困在大山数日,缺粮断水。当被解救那日,已是三天后。
在不确定楚子良是否生死,采雪莲是否有意义,自己去雪山之巅是否会因为竭力而死的情况下,尧语还没来得及吃饭,喝够水,在一路拦截她的人手中抢了一匹马就朝雪山之巅奔去。
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上山的,如何找到雪莲,如何离开,如何到达王都,如何带着一张饼奔驰五日。
自那以后,楚子良再也不敢拿命开玩笑。
他的命被人珍视,不只属于他。
说来也可笑。
当初随便一封信,尧语就信了。
如今喜欢说了千遍万遍尧语都不信,似乎他说得越真诚,这一切愈加假。
连杨娇都能看出来,尧语却看不出来。
不过,她心中有人。
就算再爱,不该强求。
楚子良违心道:“此女乃是儿臣挚友,蛮横无理,无规无矩,性子狂傲自大,在宫中不免受到一些上不来台面的委屈,相识一场,儿臣于心不忍。至于喜欢,儿臣万万是没有的。”
“是吗?”杨娇道。
杨娇今日见到之人,粗略一看,不说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也绝不是楚子良所说之人。
杨娇对此人也算满意。
楚子良无心皇位,她是知道的。
她也不爱争夺,即使这次很多心腹大臣都力求定下尧语为楚子良王妃,可杨娇更愿意随楚子良的心意。
若是他喜欢,哪家女子又有何妨?
“是吗?”杨娇说:“你可想清楚,她若是被其他皇子选了,此生也算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