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直追东风!
我换上过年才舍得穿的‘新’布鞋,又叮嘱大黄看好家,特别是看好自己后。便招呼两人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脚下生风行将起来。
约摸半个钟头的时间,我们便来到了这家人房后,听院里的动静倒是挺热闹,不时有各个方向的奔丧客在屋前点燃鞭炮,我赶紧掏出那半挂鞭炮,让胖子把火柴拿出来点燃后扔在路边。
可不知道是放的时间久了还是受了潮,那鞭炮非常不给面子的闷响了一声,便再没了动静。
六目相对。
我摊了摊手,算了,不响就不响吧,只是这就不能走正门进了。
三人搂了一眼,就看见阴沟远端搭起的棚子,此刻那棚顶正飘着白烟,情知这肯定是宴棚了,赶紧顺着沟沿摸了过去,掀起棚布往里看了看,大伙都忙的不可开交,没人注意我们仨,于是便从刚搭起的炉灶旁钻了进去。
果然热闹!
举目望去,狭窄的院子里摆着几张桌子,有那吹拉弹唱的,有那插科打诨的,还有些暗自神伤的。
堂屋前已经摆上了纸人纸马,仔细一瞧甚至还有现下实兴的彩色电视机,不过也是纸扎的。
那死人头上顶着一张黄草纸,看不清楚样子,但从手上呈现的颜色看,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看到这一幕,我却莫明其妙的有些伤感起来,不同于刘老三的忌惮和陈胖子的紧张,我想到了我那死鬼老爹和老妈,想想世间万般事,最后不过这三条板凳和一张门板,心里就堵得慌。
鬼使神差的,我没有理会已经找到位置正朝我使劲挥手的胖子两人,我缓步行至灵堂前,揭了两张草纸就着火盆点燃,又一板一眼的磕了个头。
正想起身,却莫名其妙听见堂内有人叫我名字,还没来得及答应,那声音却又已经消失了。
抬头起身,发现跪在两边的孝子孝女都直楞楞的盯着我,可能实在想不起来我是哪号亲戚,又不能冒然出口询问,只能象征性的对我点了点头,我也微微点头示意,便转身向胖子他们走去。
胖子二人将我的行为尽收眼底,直看的目瞪口呆,又不敢出言提醒,只好把胳膊放在桌下朝我猛挑大拇哥。
我心里暗自苦笑,他俩咋会懂我的心情,还以为我在玩儿呢
...
合着灵堂的哀乐,胖子和老三越喝越开心,到最后非要拉着邻座的大娘划拳,怎么劝都劝不住,搞得邻近几桌客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我们看来,我见情况不对,赶紧学着曾在村长家黑白电视里看过的武侠片里的动作向周围拱了拱手,又强拉着两人离席来到了人少的角落。
正打算数落他俩一顿,好巧不巧,刚刚那一幕被胖子他妈看了个正着,丢人丢到别家丧席上来了,这还了得?
胖婶气势汹汹的上前来,一把揪住陈胖子的耳朵压低声音道:“你看老子晚上回去不给你老汉儿说!”又回头教训起我和老三来。
我和老三唯唯诺诺,在胖婶面前点头哈腰并保证绝没有下次后,胖婶才放过我们转身去忙了,临走还不忘再次向陈胖子强调他凄惨的下场,我俩不敢言语,只能向胖子投去怜悯的目光。
发生了这个小插曲,酒肯定是喝不成了,仨人搬了条板凳,又一人搂了一把瓜子,挨着墙角坐下开始侃大山。
当然主要是我和老三聊,胖子现在已经没有心思了,嘴里嗑着瓜子,眼神里只有对未知的恐惧。
席也散得差不多了,我正想招呼两人起身打道回府,却被一个头戴孝的中年男人拦住了。
我心里一惊——莫非来找我们算账了?不至于吧?
脸上却瞬间换上了肃穆的神色,试探性的问道:“叔,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人没有答话,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着我,片刻后回头冲堂屋里问道:“王先生,他行吗?”
屋里没有回应,那中年男人无奈的回过头:“小兄弟,你跟我来一下。”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紧张的要死:“叔,有...有什么事吗?”
男人却毫无征兆的‘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
“先生说这个忙只有你能帮,小兄弟,帮我家这个忙,过后我必有重谢!”男人说着说着声音开始哽咽起来。
我却完全懵了。
咋?这里有啥忙是我帮的上的?不会要我去给死人守灵吧?不能够啊?我这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
脑袋里一团浆糊,却在听见那句必有重谢后瞬间清醒了过来。
“叔你别说了!啥钱不钱的...啊不是..啥谢不谢的,帮啥忙你就说吧,能帮的我肯定帮!”
“好好好,你跟我来。”中年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拉着我就往堂屋走。
我回头看向胖子二人,他们也没搞清楚状况,只是朝着我挤眉弄眼的,我冲他俩翻了个白眼,便跟着进了灵堂。
那中年男人引我进屋,让我在此地不要走动,他去去就来,说完就进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