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铺内,乘客打开钱袋子,将殚精竭虑套来的三根金条放在柜台上。
“邻省兑付吗?”
掌柜仍然是泥胎木偶般的神情:“三省通兑。”
“手表给我,金条江西兑现钱扣几成?”
掌柜比了个“五”,乘客不可思议瞪大眼睛:“五成!”
坑人也不是这么个坑法!雁过拔毛也没有拔了毛留大雁的!
掌柜微笑:“东西不是好来的,好来的,不会放在这个柜面上。”
他从柜台里取出乘客的表。
“手表给你。金条,江西五成,兑现钱。兵荒马乱的,总比被抢了好。”
西瓜头看着掌柜的脸,又看看柜台上的金条,抿唇想了想。
三块药钱,十块皮夹钱,一小包蒙汗药,换一根半金条,也不算是亏。
他终是答应:“就五成!”
掌柜将当票递到乘客手里,乘客刚按上手印,身后就传来一声枪响。
随后又是砰砰几声,两个劫匪扛着枪进来。
“要求不高?要五百给五十,黑店打劫啊!”
“让你们知道知道,我们才是正经打劫的!把钱交出来!”
掌柜立刻躲入柜台后,砰砰响声在小镇上空响彻。
当铺内血流满地,却不是掌柜与伙计的血,而是两名劫匪和西瓜头的血。
柜台内小口子里,两名伙计伏在地上,架着两挺汉阳造枪支,刚才枪开了四下,一枪打中西瓜头的脑袋,一枪打中劫匪头目的肋部,还有两枪放空。
两个劫匪躲在柱子后,惊恐地喘息。
忽然,店铺外传来少年清凉的嗓音。
“枪可不是这么用的!”
池铁城摇着头走进当铺。
当铺掌柜躲在柜台后观察,见是那个孩子,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杀,伙计却已经开枪。
枪响过后,没听见有人倒下的声音,也没看到血迹流淌,老板正奇怪时,忽然轰隆一声,被加厚过的柜台挡板顷刻变作碎片四分五裂。
矫健的少年犹如一头豹子,保持着肘击的姿态凌空落下,朝左右两个狙击手踹去,轻轻松松端起两把枪。
掌柜没想到,这样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少年居然有这样的伸手,登时愣住,一向面瘫的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十几个举着刀的伙计也吓得不敢上前。
且不说枪在这少年手上,就是不在,刚才那能躲子弹的身手……
掌柜咽了口唾沫,颤声问:“你……你是谁?”
池铁城没答话,只是把枪口对准众人,缓缓退出被自己打得不成样子的柜台,一直退到门口,脚后跟挨着门槛站定。
他扬声问两个劫匪:“怎么还不出来?等着我走了,被人乱刀砍死吗?”
劫匪对视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在火车上还对他们下杀手的少年,此刻怎么站在他们这边?
尤其劫匪头目,他可记得自己几个小时前怎么被这家伙勒得快要断气。
那种濒死的感觉让他看见这少年都忍不住腿脚发抖。
但池铁城笑得温和无害,好像真已经对两人没杀意了。
而要是继续在这儿带着,当铺里指不定还有别的枪呢,要是池铁城走了,老板再无顾及,他们岂不是真的要死在这儿!
两人想明白了,不约而同举起枪对准柜台处没了遮挡的掌柜,缓缓后退。
没想到后退到门边时,那两支枪的枪口正抵住他们的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