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陆府迎来史无前例的忙碌,特别是府里的管家忙的恨不得自己能劈成两半来使。
许多与陆相只是点头之交的同僚在得知陆府添丁后,都命人送来了贺礼,有些甚至亲自登门道贺。
毕竟讨好这位大人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能借助此事走进陆府,即使不能与陆相成为朋友,混个脸熟也极为划算。
不过三十而立之龄,就已位极人臣,这样的人用屁股想都知道会成为一棵参天大树。
只要坐龙椅的那位不起杀心,那这颗大树就不可能倒,要不要厚着脸皮掺和此事还用想?
左右不过一份贺礼,现如今朝中谁还能拿不出一份分量足的贺礼?
若是真拿不出有分量的贺礼,即便借钱凑也要凑出分量来,能够用钱走进陆府的机会或许也就这一次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亲自登门送礼的贵人们不来不知道,陆府不仅是添丁,那是一添添了两,这让他们有些忧虑自己的贺礼分量会不会因此不够。
也都各自打趣怪罪陆相藏的太深,这等好事都没有往外说,这不是让他们丢脸了?
即使是一国宰辅,这些人的顶头上司也不得不笑着抱拳道罪。
当然也只是打趣,人家是上门道贺的,哪会有主人嫌弃客人亲自上门道贺带的贺礼少的道理,况且本就没有主人家生几个小娃娃就需要带几份贺礼的说法。
即使与来者几乎很少说话,有的甚至是不知道姓名。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都是来贺喜的,总不能这时候摆架子。
主家客人一派和气,但陆府中的其他人除了负责迎接接待来客的,其他人几乎是个个脚底抹了油路走的那是飞快。
因为实在是太忙了,这陆府可能从建成入住后就没有这么忙过。
陆相是个喜欢清净的人,且从不在家中待客,若是有重要事务也都是在外头解决,除了皇帝陛下还真没有什么外人踏进过陆府门槛。
所以今日可以说算是他们进入这相府以来第一次迎客可以说是,忙碌一直持续到落日来往陆府献礼道贺的贵人小厮才渐渐少去,一向干净整洁的陆府此时“一片狼藉”,排除接待客人的场所,柴房,厨房,偏厅,客房,府库几乎整个相府能放下东西的房间里都装满了来客送来的贺礼,有的已经经过管家入库登记,有的还没有。
期间皇宫那边送来一道圣旨,除了刚诞下儿子的相府主母在卧床休养,宰辅陆逸州带着府上剩余所有人接旨,本就人声嘈杂的相府更是鸡飞狗跳。
圣旨里的内容当然也是道贺,毕竟添丁留后这事皇帝也催了陆相很久,而且也曾经很多次要赐予陆逸州姿容身段皆是上乘的女子,只不过每一次都被拒绝了。
皇帝针对此事给自己这位左膀右臂作了一个评价,陆相如今就如诗中所言,
病起萧萧两鬓华,卧看残月上窗纱。豆蔻连梢煎熟水,莫分茶。
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终日向人多酝藉,木犀花。
意在嘲笑陆逸州身子骨差,如同那些体弱多病的女子一般。
不但如此,而且还不不识好人心,朕对你在此事上的表现很失望!
你陆逸州连个小娃娃都整不出来,那朕很难放心将六部事务交予你手啊,陆卿!
也好在陆逸州做官是走那孤臣的路子,党羽是根本没有,就连称得上好友的也就一二之数,不然还真能被皇帝陛下弄出派系恐慌来。
宣旨的貂寺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儿,皇帝还在儿时他就在旁伺候着,如今更是贴身伺候。
陆逸州塞了喜钱,称是也想让公公也沾沾喜气。
赢下一番推搡后,那名貂寺临回皇宫前小声告诉了陛下其实想见见两个小公子,只是思索一番后没有在旨意中写下。
陆逸州心领神会,一路相送将宣旨的人马送出陆府。
后续从皇宫里又来了几大马车,至于马车装的是什么,当然是贺礼。
在场的朝臣们对此也没有意外,陆府要是再不添丁不仅是皇帝陛下,就连其他同僚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不行了”。
因为他已经成婚整整十年,十年里陆府里都没有传出家母怀孕的消息,甚至连一丝苗头都未曾有过。
这哪能行啊?
身为一国最大的父母官,成婚十年居然未曾有后,说出去像话吗?
任谁都觉得是有问题。
朝中也传出过陆大人其实早就育有一子,因担心身份的缘故会给其子带来危险,所以将儿子偷偷养在外面的传闻,甚至有政敌还曾以此在朝堂上攻击过陆逸州,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陆相除了否认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当今天子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当时他耷拉着脑袋解释了好久,皇帝眼中危险的味道才散去,这事让他难受了很久、
如今自己的夫人为自己诞下双生子,陆逸州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昨日出生的两个儿子就像是两个强而有力的巴掌扇向那些质疑自己的人,当然也包过那群人的头儿。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陆逸州到夫人坐月子的房里看了看两个眼睛还不怎么能睁开的小家伙,逗弄一番后与夫人说起了今天宣旨貂寺临走的话。
“陛下想见见两个小家伙。”
陆家家母本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丈夫逗弄两个孩子的场景,闻言看了看两个刚出生一天的小家伙有些担心的问:“要不等出了月子?”
两个孩子才刚出生,此时最是脆弱。
正常人家孩子出房门都是过了月子才出,她怕会出什么意外让两个尚还脆弱的孩子染上什么病症。
当然正常人家的孩子也不会让皇帝想见见。
“也行,圣旨中并未提及此事,是传旨的公公告诉我的,想比陛下也是担心两个小家伙。”
陆逸州当然也知道夫人所当心的,此前两个小家伙还在他们娘亲肚子里的时候陆逸州就已经对此事了然于心,这是他在夫人刚怀孕时就做了的功课。
毕竟是十年,不得不上心。
“陛下那边不会怪罪下来吧?”
“要不你还是领着两个小家伙去见见?”
卧躺在床上的女子神情有些担心,毕竟是皇帝所想之事,拖下整整一月时间会不会让夫君为难。
陆逸州摆摆手,给了夫人一个放心的笑容。
“放心,陛下又不是暴君。”
“此事是为常理,想必也不会因为此事为难我。”
君臣近十载,对于龙椅所坐着之人的心性他多少了解一些。
如若皇帝横行奡桀的君主,他陆逸州走不到如今这个高度,即使到了这个位置也坐不稳当。
一番话后女子才散去担忧,只是脸色依旧不好。
大底是因为刚刚分娩的缘故,那张生的倾城容颜现在还是苍白的吓人,脸上毫无血色很是苍白。
“夫人若是累了,便先休息。”
“我在这守着,你安心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