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逸州很是心疼夫人,女子分娩一事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上那么一遭的遭罪事,更何况呆腹中的还是两个小家伙。
女子摇摇头,“今日睡了一天,不觉得累。”
“只是今日里府里的人怎么感觉好像多了很多?”
她所在的这间房在陆府的最深处,除了陆逸州以及专门伺候女子的侍女,其他人不被允许靠近,房门几乎就没有打开过,所以不知道今天陆府的情况。
女子只觉得平日里安静的陆府多了很多声音。
陆逸州笑道:“都是来送礼道贺的。”
“你现在要是出去看看,那这府里真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贺礼。”
女子闻言也是笑道:“挺好的。”
自己的这个夫君是个怎样的人她知道,虽贵为宰相,但在朝中一向是没有什么朋友的,若不是两个小家伙的出生,这座相府可能永远都不会这么热闹。
前来送礼道贺的那些人的心思她多少也知道,若是换作平常怕是掏空了家底也进不来这陆府,所以今日的陆府才会如此热闹。
“夫君还是不准备多交些朋友吗?”
陆逸州侧头看向自己的夫人,“为何突然这么问?”
这些年来他不都一直是如此吗?
“妾身只是觉得夫君应该多交些朋友。”
陆逸州在朝堂上要做什么事她不知道,也管不了,为什么总是在朝堂上孑然一身不与他人相交,相处了十年她也没弄清楚,她只知道自己的突然有一天他就变成了那样。
以前的陆逸州身旁总是有好友相伴,记忆里最清晰的是一位与陆逸州年龄相仿的男子,那人与陆逸州同是出自兖州,相貌也是一样的生的很好,就连两人考取功名的名次都只差一名,陆逸州被当今陛下一眼选中成了状元,那人就是次之的榜眼。
两人从小亦敌亦友,最后成了无话不说的知己,当时那男子还为她争风吃醋过,只是自己倾慕的是陆逸州。
后来她与陆逸州表明心意,两人去定关系后,那人便不对她有其他想法只是当做朋友相。
夫君陆逸州进入户部为官历经八载,在去年走上高位。
而他的那位好友进入了吏部此后再无音讯,女子印象中很深的一幕是夫君为官的第三年年底,大概是年前那么几天,散朝后陆逸州没有在如同以往早早回家,而是到了深夜才一脸阴沉的回到家中。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看到了夫君的脸色,就知不对劲,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往日里一向开朗的夫君变得如此。
但不管她怎么追问陆逸州都是闭口不言,一个字都不说。
持续了近一旬时间陆逸州才再次开口说话,但也没有提及那日之事,她也没有再问。
从那以后陆逸州在家中依旧对她相敬如宾,而在相府意外便如同换了个人一样,不再相往日那般与人言笑,是个让人如沐春风忍不住想接近结识一番的颜念君子。
而是变成了一个毫无官场气,又充满了官场气,不主动与人相交,更排斥主动结交之人,处事干练狠辣却又合乎理法没有破绽可寻更别说贪污受贿这等为官禁忌的孤臣,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高位。
这样的陆逸州让许多身处不同派系的朝臣很惊恐,因为但凡有一天陆相如果真要对一个人或者其中一派系动手那他们就连反击都做不到,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出能够进行反击的东西。
能够对其产生真正威胁的人只有如今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陛下,但这位皇帝又很器重陆逸州,否者他不可能这么年轻就位极人臣,可以说只要陆逸州不犯下谋逆这等大罪那他就死不了,即使再多的人想他死他也死不了,这样的陆逸州在其他朝臣眼中近乎是个解不开的死结
当这样的人应该很累,最起码在女子心中这样的人很累,所以她才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够多结交一些朋友。
“夫人心中所想,我知道。”
“但我不需要那么多朋友,也不能有那么多朋友。”
男子用手轻轻摸了摸女子苍白虚弱的脸盘笑着安慰道:“况且,为夫其实有很多朋友。”
只是他们或许还意识不到,又或者还不认识我罢了。
“但不管朋友多不多,永远都是你的夫君。”、
“夫人不必为我担心。”
女子看着夫君,眼神里一如既往充满着感情。
她没有再劝他。
她知道他知道如何为人处世,也知道自己该做的事,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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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月余,
陆家家母脸色红润,精神饱满的出了月子。
以她的状态不难看出陆府在这个月子里的主心骨是谁。
其实在生下两个孩子第五天时女子就已经可以下床,只是陆相还是遵寻其从一众稳婆那学来的一套照顾产妇出月子的“理论”,让府中厨子每天为女子准备各种山珍海外,有些府中没有的药材食材陆逸州便会再每日散朝后借着议政之名留下,朝皇宫里那位伸长着手要。
皇帝陛下在这一个月里苦不堪言,
“到底是谁家夫人的月子?”
但陆逸州根本不理会,隔三差五的就要议政,因此他的内帑都缩水了不少。
好在终于是有了出头之日,陆夫人终于是出了月子。
这天,朝中休沐只留下些许当值官员,陆逸州就带着两个长大了不少的小家伙进了宫。
皇帝陛下看着两个小家伙的时候,心中没来由一阵心疼。
就是你们两个小家伙让朕的内帑缩水了一截。
御花园里,皇帝宰相一人抱着一个陆家公子在亭子里纳凉,随口聊些家长里短,陆宁在皇帝陛下的怀中突然一阵哭泣,随后在父亲怀里的陆泽也像是心有灵犀般开始一同与哥哥大声哭泣。
两个权倾天下的大男人一下犯了难,两人也没有处理过此事更别谈经验,一个是家中才不久前才有小孩出生的陆逸州,且眼前正哭闹的两个小家伙就是他家的,一个是宫中儿女众多,但只负责生不负责带的一国皇帝。
眼看两人大眼瞪小眼,在一旁候着的公公走上前轻声道:“陛下,陆相,可否要老奴去将宫中嬷嬷唤来?”
陆逸州轻轻点头致意,眼前这位公公就是当日传旨的貂寺。
“将六公主的奶娘唤来把。”身着便衣的皇帝想了想吩咐道。
一旁的陆逸州尴尬笑道:“麻烦公公了。”
身形本就弓取的公公弯腰退下。
两个小家伙的哭闹声吵的人心烦意乱,陆逸州与皇帝二人被吵的太阳穴一胀一胀没了聊天的心思,眼下就是尽己所能的哄着怀中的小娃娃希望哭闹声能小一些。
陆逸州那边哄着小儿子陆泽哭声有所变小,想必是小家伙能感受到父亲正在耐心哄着他,而一旁的陆宁是哭声一声比一声大,陆逸州眼看皇帝眼中开始冒出血丝,没曾想陆宁直接在其怀里尿了出来。
水流冲天直奔面门,九五至尊一阵扑腾差点把手中婴儿扔了出去。
六公主的奶妈带着另外一位嬷嬷来到两人跟前时,皇帝已经是一脸铁青,两名嬷嬷战战兢兢的看着脸色不对的皇帝,只感觉今天的陛下身上好似有一个淡淡的尿骚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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