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牛看到张家一行人还坐在田埂边,于是拎着铜锣,屁颠屁颠就往他们那里跑来。
“张大哥,怎么还不过去?”他看到张长福还端着茶碗悠哉的喝着茶,于是好心提醒道。
“我还要忙田里的活,我家老四过去就成。”
“云德兄弟过去?那好啊,我也要回祠堂,咱们同去吧!”李大牛一脸热情的看向张云德。
“行,我把这一脚泥洗洗,咱们就过去。”
张云德小心的走到河边,用河水洗干净脚上的泥。
幸好是初秋,河水也不冷,倒是双脚泡在里头分外的凉爽舒适。
李大牛也像是献殷勤一般,把他的布鞋给拿了过来。
他从小就羡慕村里那些读书人,自己是一副结实黝黑的庄稼汉模样,所以心里很想亲近张云德这样斯文有礼的秀才公子,可惜对方一向是眼高于顶,不屑于同村的农家人多打交道。
只是这阵子,他偶尔与张云德打个照面,发现他不同于以往对人爱搭不理的模样,反倒是见谁都会和善的唠嗑上几句。
有时还经常带着他的两个小侄儿在村里溜达,看到其他农户家的孩子,也仿若自家子侄一般玩耍逗趣。
张云德洗干净手脚上沾的泥,就和李大牛一路向村子中央位置的祠堂走去。
一路上,他们经过一些农户家门前,李大牛都会敲上一声锣鼓,通知村民乡长在祠堂开会。
龙门村不是传统的宗族大村,百年前新朝建立,原本是人迹罕至的荒村,迁徙来了不少躲避兵灾的百姓,时光飞逝才有了如今的一派祥和气象。
祠堂里供奉着土地公的塑像,还有百年间为村里修桥铺路的富户乡绅、以及已经作古的身有功名的读书人的牌位。
此时的祠堂议事大厅里,村民们三三两两的坐在长板凳上,看到张家人还没到,不知谁起了个头,打开了话匣子。
“我早上是第一个去地里的,一看到那些被踩的东倒西歪的稻谷,我两条腿都直打哆嗦,只觉得两眼一抹黑!”
程家二叔公身子骨一向硬朗,虽然年近六十,可每天一大早都习惯去地里转悠一圈,看看自家种的粮食长的如何。
“二叔公,你家还算好的哩,我可是看过了,这河上游的几块水田,被祸害的都没眼看了,尤其是张长福家,你们瞧见了没?整整两亩地,愣是没一块好的地方了!”角落里蹲着的一个中年男子感到可惜的说道。
“好在俺们家只是乡里的佃户,只收一年耕种的工钱。”一旁穿粗麻布的婆子,把手揣在袖子里,一脸辛灾乐祸的说道。
“他家这阵子可是倒霉的事不少,我可听说赔了老乡长十两的棺材钱,这下子地里的粮食也都遭殃了,明年他家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也有善良质朴的村民,为张家以后的日子感到担心。
“别说明年,恐怕年底就要揭不开锅了,那王春娘可真是败家,刚晌午去田里送饭,那是煮了一大碗的手擀面条,这得用上多少细面粉?”
“该不会她不能生养,张家打算休妻了,所以她就破罐子破摔?吃干抹净走人?”
张家二房多年无子,也是村里最为津津乐道的闲话之一。
这么一说,众人立刻来了劲,刚想再分享些道听途说的消息,却听到祠堂大门口响起了一声咳嗽声。
村民抬头一看,李大牛拎着铜锣走进了祠堂大门,一双眼睛有些狠狠的瞪着众人。
估计是他们刚才说张家人的闲话被他给听到了。
刚有村民想呛他句“关你什么事”时,一看到跟在他身后的张云德,立刻吓得不敢说话。
如今村子里,除了老乡长就他一个秀才,以前还有传言,徐文泰打算再过两年,就向县令请命,让张云德接任乡长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