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
甫一听到这个名字。
周元愣了一下。
这货不是应该在秦国吗?
怎么也跟王翦一样,跑到洛邑来了?
没想到。
一个小小的周室,居然同时藏着王翦和李斯一武一文这两尊大神。
政哥身上的毛都快被薅光了啊喂!
与赵高相比。
虽然李斯贪生寡情,贪图禄位,但也确有王佐之才。
“纵是恶犬,那又如何!”
“难道政哥敢用,本君就不敢用了吗?”
倘若区区一个李斯都驾驭不住,还谈什么横扫七国,一统天下!
想到这。
周元目光如电,再次端详起了李斯。
看得李斯毛骨悚然,心头直突突。
“李斯!”
周元忽然幽幽开口,“仓中鼠虽然肥硕,不惧人犬,但易为人所执,殁于犬口!”
一席话。
看似漫不经心。
其他人听得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但,
在李斯听来。
心神不由为之大震。
“靖文君怎会知道我的仓中鼠之叹?”
李斯心下骇然。
昔日。
在上蔡时,他曾为楚郡小吏,掌管仓廪文书。
见吏舍厕中老鼠,食之不洁,人犬靠近,则立马惊恐逃窜。
而仓廪之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
李斯遂有“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的感慨。
也正因如此。
他才会毅然辞去楚郡的捉刀吏,前往稷下学宫,师从荀况,学帝王之术。
数月前。
欲入函谷,投靠秦国,以待时机。
途经洛邑时,效仿当年的苏秦,以一身白衣,觐见天子,求其名扬。
不料,却被姬延赏识,于是留任至今。
按理说来。
仓中鼠之叹,便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问题是。
靖文君又是如何晓得的呢?
李斯百思不得其解。
随即。
转念又想。
周元的话,不无道理。
仓中鼠之所以肥硕,乃是“不见人犬之忧”。
可一旦见了人犬,那便立马丢了性命。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念及此。
李斯是何等聪慧之人,胸中一凛。
赶忙躬身,朝着周元郑重行礼:“多谢靖文君提点,卑职明白了!”
“李斯,你现任何职?”
周元又问。
“启禀靖文君,卑职受天子隆恩,忝任大府司书!”
李斯心下微动,“掌六典、八法、八则、九职、九正、九事,邦中之版,土地之图,以周知入出百物!”
“大府司书?”
周元点点头。
按照周礼,王室官职,分为天官冢宰,地官司徒,春官宗伯,夏官司马,秋官司寇,以及冬官司空。
天官之下,又有大宰、小宰、宰夫、宫正、亨人、酒正、大府等治官之属。
大府司书虽然职位不高,但职币税敛,也算肥缺。
姬延能在一帮宗室老臣的环视之下,将这样的官职,安排给李斯,想必也费了一番心思。
周元当下未置可否,便不再理睬李斯。
转头对西君道:“西君,你新晋太傅,德高望重,古稀之龄,原不想让你太过操劳!”
“怎奈正值用人之际,我以冢宰的身份,欲拜西君为地官司徒,掌天下土地之图,以及人民之数!”
身为周室宗亲。
西君当然清楚“地官司徒”是什么职位。
虽说眼下所能管辖的地域不过洛邑王城。
但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周元就能从诸侯手中,夺回更多疆域。
到了那个时候,司徒一职,可就是重中之重了。
更何况。
倘若真能亲眼看着周室疆土,在自己手上一点一点的增添,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乐趣。
西君登时有些兴奋,笑呵呵道:“冢宰将如此美差,安排给我,一番心意,岂能辜负!”
“臣姬咎,谢过冢宰!”
比起行军打仗和出谋划策,以西君的年纪和智慧,如今已然很难胜任。
与其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如急流勇退,把机会让给年轻人。
自己坐镇后方,岂不轻松自在?
与西君勉励了几句。
周元一转身,目光看向了王翦。
“王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