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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铜帮铁底古运河(1 / 1)

运河渡口

通州做为大运河起点位置,来来往往的人总是要比街上更多。船客行色匆匆,衣着华丽的商人指挥船工搬动着沉重的货物,他们或健壮,或消瘦的身体挥洒着各自的汗水。东楼坐在白马上,目光打量着形形色色的人。

其中一群人吸引了东楼的注意,那是一群赤裸着上身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面露悲泣,十二人,双手被人捆绑着连着一条线。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两个捕快。

“那些人是犯人吗?”东楼俯身问身边一汉子,他也在看,却看的兴奋。

“不是,不是!可不能这么说。”汉子摆摆手,神色惊慌,细看马上的东楼,方才说道:“看你也是外地人,自然不知道这通州城的习俗,这是河祭。”

“哦?”东楼想到成龙观的白龙,却故意再问:“可是祭祀河伯的?”

“河伯?通州的地界可不归河伯管,这些人是为祭祀那为国为民的运河白龙神。”汉子露出骄傲的神色,卖弄道:“看你也是第一次来通州,这刚好赶上每年一次的河祭,我就来跟你说说这河祭的由来,你愿不愿意听啊。”

东楼下马,微笑拱手:“愿闻其详。”

汉子一脸满足,像是在说书般绘声绘色的讲道:“那是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通州城。

郭灵初入朝廷,年仅十八,便一举高中状元,成为朝廷中的耀眼新星。正逢皇上即位,整治朝廷贪污,众多高官纷纷落马,一堆高位空缺,正是用人之际,郭灵家世清白,又是当今皇上继位之后第一位新科状元,深得皇上喜爱,便被委以重任,年纪轻轻便是工部左侍郎,上任之后也是勤勤恳恳,忠于朝廷,将手上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一时间在皇城内可谓是风头无两。

但朝廷或者说历朝历代,除了某些时期,大部分的时候不过是论资排辈,根据资历深浅、辈分的大小决定级别的大小,一个无后台无资历更无政绩的年轻人,凭什么爬到辛苦耕耘政坛几十年的老前辈头上?别说年老的官员不服,哪怕是年轻的官员也不服,哪怕是皇上钦定,依旧免不了朝廷上下议论纷纷。

郭灵急切的需要一场功劳来证明自己。一是对得起当今圣上对自己的信任,二是坐稳自己如今的位置。郭灵急切,却也在不久之后等到了一份能够证明自己机会的大事情。

皇上要开挖运河,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过程,关乎国运的兴衰,但是这种重要的事情交给谁呢?大工程意味着大功劳,但也同时有着大风险,但只要成功,便足以让郭灵稳步政坛。甚至于以郭灵的年龄,再熬熬资历,更进一步也不无可能。郭灵抓住了这个机会,主动请缨负责运河的修建,皇上应允,朝廷百官连声道贺,就这样,郭灵开始了他的大业。

郭灵带领着成千上万的民夫,从京城北海开始一锹一锹地往下挖,每日与民夫同吃同住,与工匠研究工程图纸的每一处细节,力求做到万无一失,运河挖掘的每一处细节郭灵都了然于胸。

但是,工程进展得并不顺利。他们遇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白沙堆积如山,旋风卷起沙尘,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无论民夫们如何努力挖掘,河道总是一个无底的沙坑。竣工的期限日益临近,郭灵心急如焚。他日夜徘徊在沙坑边,寻找解决之策。

在沙坑旁,有个简陋的茶水摊,摊主是一位慈祥的老奶奶,工友们修道哪里,老奶奶便跟到哪里,闲暇时也是个喝茶的去处。郭灵疲惫时,便到茶摊上歇息,但这次与往日不同,工期将近,郭灵身体劳累,心灵更累,一杯清茶入口,眉头紧锁,连连叹气。此时的他却回想起了当时在朝堂上百官的笑容和那一声声恭喜,那一声声恭喜无比的刺耳,那笑容更像是嘲讽,嘲讽自己的不自量力。

老奶奶见他焦虑,便道:“沙坑底下有沙龙,要想治沙龙,除非人变龙。”

郭灵目光投向老奶奶,但眼下已无他法,只能寄托于鬼神之说,于是问道:“人如何变龙?”

老奶奶道:“通州城往南三里有座成龙观,那里有答案。”

郭灵拱手道谢,付完茶钱,骑马穿过熙熙攘攘的通州城,一路向南,不过三里地,他发现了老奶奶口中的成龙观。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年轻的道童出现在他的面前,微笑着说道:“施主远道而来,师父已经在等候您多时了。”

郭灵下马问道:“这位小道童,你怎么会知道我要来呢?”

小道童回道:“师父说今日有客,便叫我来迎人。”

“多有叨扰。”郭灵行礼,跟随着小道童身后,见到了他口中的师父。三清殿前。殿内香烟缭绕,神像庄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长正端坐于蒲团之上,双目微闭,听到脚步声,老道长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了郭灵的身上。

“郭施主,贫道等候你多时了。”老道长面露笑容。

郭灵恭敬地行了一礼:“晚辈郭灵,见过道长,晚辈想……”

老道长摆手,打断了郭灵的话,说道:“你的来意贫道清楚,我这药也不知是哪朝哪代老祖师传下来的,每逢雷动,药即轰轰作响,这次想来也是它该出世的时候了……”他边说边起身,走向房梁,伸手取下一个烟熏火燎、又脏又黑的小葫芦,递给了郭灵。郭灵轻轻拭去葫芦上的尘埃,露出了它原本深沉的红色,如血,如夕阳,如熊熊燃烧的火焰。

郭灵拔开瓶塞往外一倒,两颗药丸落在他的掌心,一红一白,红的如同天边的晚霞,白的宛如冬日的初雪。它们大小若栗子,圆润光滑,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那药丸上有小米粒儿似的金字,红药丸上刻着“龙变人”,白药丸上则是“人变龙”。郭灵拜别老道长,骑马回到了老奶奶的茶摊处。

迫不及待的向老奶奶要了一杯白开水,嘱咐道:“老婆婆,若见白龙现身,便是我归来之时。届时,请将此药投入我口中。但若沙龙出现,万不可轻举妄动。”接着,他把红药丸交给了老奶奶,将白药丸投入口中,药丸顺着喉咙滑下,一股清凉之感自心底涌起。

老奶奶点了点头,道:“不会坏了你的大事。”

郭灵闻言,转身步履如风,直奔沙坑而去。他的身影在沙坑边缘一闪,便化作一条银光闪烁的白龙,“哧溜”一声,钻入了沙坑之中。沙坑内顿时翻江倒海,仿佛有无数潜流在地下涌动,咕嘟咕嘟的水泡声不绝于耳。沙浪卷起,如同怒海中的狂涛,一浪高过一浪,直冲云霄。老奶奶的小茶摊在沙浪中摇摆,最终不敌自然之力,轰然倒塌。

天色骤变,乌云密布,雷声轰鸣,电闪雷鸣间,大雨倾盆而下。老奶奶心惊胆战,躲进了茅草丛中,只留下天地间的一片混沌。

时间在此刻仿佛凝固,直到风息雨止,阳光再次洒满大地。老奶奶从藏身处探出头来,见一条巨龙横卧在沙坑边,满身伤痕,大口喘息。

她的手颤抖着,将红药丸投入了龙口。然而,这一投,却铸成了大错。原来,这龙并非郭灵所化,而是那条沙龙,它吞下药丸,化身为一个黑衣壮汉,蹒跚而去。

坑底的白龙见状,急忙跃出,将那黑衣汉子吞入腹中。随后,他的身体伸展开来,化作了一条蜿蜒的河道,鳞甲化作河岸,身体化作河床,铜帮铁底,从此,这条运河便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铜帮铁底古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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