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说他们有在听什么美/国之音，挺有意思的。说的那些和新闻联播里的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就是都不一样的。”
“是英语的么？”
“是普通话的。”
“那别听了，又不能锻炼听力。”
“可是这个对政治时事有帮助么？”
“我问你，考卷是谁出的？”
“……”
不太大的会堂里摆着一张讲演台，下面长枪短炮几百条黑洞洞的镜头没了盖子，反射出阴冷的光线，讲台上二十多条话筒像柴火棍似的扎成一大把立着。几十个记者把手舞得高高的，希望能得到提问的机会。
“小布氏州长，您的任期内有什么目标？”
“你还喝酒么？”
“您会禁止在校园里抽**么？”
“您会继续保留你的德州口音么？还是会考虑换成其它的？”
“您会向你父亲请教施政要领么？”
“您会使用您父亲的权力资源么？哦，当然会，换一个问题，您准备当总统么？”
“城市绿化都种果树么？芒果板粟龙眼核桃这些是标配么？您喜欢大芒果还是小芒果？有人说您更愿意种文玩核桃而不是用来吃的薄皮核桃，是真的么？为什么没有桃子？有人喜欢桃子，还有香蕉和菠萝，这个当年就可以结果！但我听说花梨树价格很高，为什么不多种点这个？我喜欢吃梨子！”
“草皮是不是都要更新换代？听说要改种葱姜蒜韭菜和香菜，那么居民如果在路上割了韭菜回家算不算违法？”
“花椒八角呢？真的要放弃么？这方面每年从中/国进口量应该不小吧！”
“您的智商真只有八十么？一百分的标准是什么？”
种种尖锐的提问和不停闪起的白光让小布张口结舌来不及回答，他面色发白四肢僵硬，善于查言观色的助手们匆匆宣布发布会到此为止。
随着记者和工作人员的离去，办公室也变得平静下来。小布看着窗外的风景，心中若有若无的烦躁情绪。电话并没有响起，想着自己的父亲这时候会做什么，他突然很想接到那个电话。时光流转得如此之快，有些记忆仿如昨日一般清晰。
其实，自从老布氏在当选1988年总统后，共和党内也在传言小布氏会参与1990年的州长选举，但小布本人则由于购买了德克萨斯州游骑兵队股票、同时也是担心自己的不良纪录影响，因而没有参与选举。接下来，在卡尔.罗夫的推动下，小布放弃游骑兵队管理者和拥有人的身份，参加1994年的州长选举，同年弟弟杰布?布氏也投入竞选佛罗里达州州长。没有费太大的劲，小布氏就轻易赢得了共和党的提名选举，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在个人责任感和道德领导者的大讨论上，他又以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执政方针击溃了对手，民主党籍的时任州长安?理查德。在后来的民调中显示，很多人都觉得小布氏在选举辩论会上表现的相当杰出，语速缓慢被认为是发言稳重，浓重的德州口音则被视为是百姓的贴心人，少量的口误被确定为有意为之的风趣。
门被轻轻敲了几下，推了开来，是卡伦.休斯。他是小布的竞选团三大巨头之一，另两个是约翰.阿尔鲍夫和卡尔?罗夫。
看到两个助手来到，小布示意他俩坐下说话。
阿尔鲍夫拿出一个小本本翻到其中一页念道：“到十一点三十分，我们共收到一千两百三十八封贺电，嗯，要不要拣几个读一下？”
“挑两个读一下吧。”
“理查德州长来电表示您的当选是众望所归，希望德州人民在您的领导下能继续过上安定团结民主富强的生活，……”阿尔鲍夫抬头看看小布的神色。
卡尔啧啧两声，这理查德是明显的不服气啊！什么叫继续过上安定团结民主富强的生活，难不成现在德州百姓过的就是安定团结民主富强的生活了么？他言下之间就是哪天老百姓要是没觉着自己过的是安定团结民主富强的生活那全得怪小布这个州长领导无方了。
“比尔.克林顿让白/宫办公室主任发来贺电说，自古虎父无犬子，希望布氏家族在您身上再创辉煌。”
太虚伪了，卡尔感慨万千，这就是总统，当年从老布氏手里抢过宝座的那个小比尔，现在也可以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口气对着小布氏说话了。
“德州仪器董事长安吉伯发贺电祝您事业顺利工作顺心。”
“德州仪器？那个卖工具的？董事长好像不叫这个名字的嘛？”
“刚上任的，前任那谁得心脏病死了。”
“哦～”
“还有德州扒鸡董事长传真两百张提货券过来，就说给您补补身子…”
“别念了，简单说下吧，都哪些人发的……”小布挥挥手，一脸的意兴索然。
“嗯，众议长调查局长中情局长，您小学中学的校长，耶鲁大学校委会，还有您这些同学和校友，嗯这个说是您小时候经常去喝酒的酒吧老板，还有一些，大概是老总统当年的关系，基本上都是希望您再接再厉再创佳绩，您要看一下名单么？”
小布摇摇头。
“都随礼了么？”卡伦问。
“到了一部分，还有的可能在路上，这里是礼单。”阿尔鲍夫指了指脚边的一个拎袋。
“先放着吧，今天没心情看。”小布懒懒地说道，目光很是游离。
“行，那我先去安排把礼品入库，这些按规定要向税务和纪检部门报备的，超过两百块的都得给退回去。”阿尔鲍夫说完就出去了。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知道什么时候站队表态。”卡伦笑道，自从老布退下来之后，虽然仍然还有很强的影响力，但有些墙头草的马屁重心已经移到了新总统的身上，毕竟那个比尔才是现任的白/宫主人，无论老布氏在共和党内有多大的权力，现在的天下是民主党的，就拿每年逢年过节收礼数量来看，92年之前和之后有着明显的分界，礼物的价值也是有着明显的区别，92年前，若不是定制版的高级货根本进不了布氏家的门，但之后，最多也就是一些超市的购物卡或是免费的洗澡票，想看个电影或是歌剧的首映式还得专门打电话托人要票，这在之前是难以想像的，短短的一年平民生活过下来，老布氏就苍老了许多。现在小布重新进入了美/国政坛的视线，人们开始意识到布氏家族的中兴可能就应在此人的身上，现在也有人开始低调的称赞老布氏当年的激流勇退是为自己的大儿子争取了四年政坛发展的黄金时间，四年，对于一个有志于最高权力的人来说是非常宝贵的，若是老布氏没有输给克林顿，而是继任为总统，那么现在小布氏几乎不可能坐上美/国州长的位置，国内的大佬们也不会看着权力向着这个家族集中。但现在不一样，一个过气的前任总统在老百姓眼里也就是一个不一般的普通人，除了以和平使者特别大使的身份帮着美/国解决国际纷争之外能做的事情也是有限的，在这种情况下，老布氏给自己的儿子的政治发展能提供的帮助和铺垫，完全超过了在任总统能做的事。
........
“小布，在想什么呢？”卡伦问道。
“他们为什么要讨论我的智商呢？我有那么笨么？还是我看起来笨？不是说长得像猴子的人都是聪明人么？我怎么着也是读过名校拿过学位，上过天下过地，倒过石油卖过主意的知识分子。这些媒体是不是有点过分啊！”小布有点疑惑地看着卡伦，卡伦.休斯原先是一个记者，自从退休不干之后就来帮小布打天下，这次他成为州长的有功之臣。
卡伦听到小布的抱怨，禁不住笑了起来：“什么叫大智若愚，你这样的就叫大智若愚，人家就算说你智商只有七十五你也不用担心，更不用否认，我们已经为你安排了一个十年规划，叫阿甘计划。”
“这个我还没有听说过，你给我详细唠唠？”
卡伦点点头道：“有专人做过研究，在美/国总统中，智商最高的小亚当斯，智商达到了185。其余人中，克林顿182，卡特175，肯迪尼174，尼克松155，林肯150，罗斯福147，华盛顿140。而您的父亲老布氏的智商也只有98，然而您的弟弟杰布?布氏，据说智商达到了160。这说明什么？”
“说明我弟弟会当总统？”小布担心地问。
“当然不是！是说明如果你家再出一个总统，那智商就不应该太高，否则老布氏当年就不会就任总统。”
小布兴奋地一拍大腿：“对啊！”
“是啊！其实现在老百姓不喜欢政治家太过精明，过于精明的人总会算计太多，患得患失不够大气。所以我们想为你重新塑造一个形象，一个傻大兵的成为总统的美/国梦。”
“傻大兵？”小布呆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道，“这合适么？”
“对于一般民众合适，想想看你是如何赢得州长的？德州人民可从来就不喜欢聪明的政客，他们从来都是喜欢牛仔，喜欢硬汉，喜欢糙哥，那种娇生惯养出来的公子哥可无法拿走他们的选票。”
“那倒是，这么说你们准备的十年规划是……联合国秘书长？”小布拿着手指掰了好一阵，若有所思地问道。
卡伦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是总统！我们说的当然是美/国总统！不是什么狗屁不是的联合国秘书长，再说常任理事国的人当不了联合国秘书长，这可是常识。”
“哦，是，我口误！”小布露出一丝笑意，卡伦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小布是有意为之。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口误，很好，有时候口误会增加人们对你的好感，妙啊，还可以增加媒体炒作的话题，分散民众注意力。我们会好好帮你策划这个特点。带点口音，说错点单词，开点玩笑，冒点傻气但无伤大雅，心直口快但内心善良心怀天下，不错，这很能拉选民的心啊！”
卡伦上下打量着小布，心里默默地打着分。要知道，美/国的总统竞选，无论从资金消耗，时间耗费还是强度上，都是世界第一。而在这番折腾之下，最后能坐上总统宝座的那一位人物，必然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考验，必然是精英中的精英中的精英。他不仅要有足够的财力支持，还要有深厚的民意基础和扎实的组织支持、还有良好的媒体关系，并能忍受媒体的拷问和嘲讽，除此之外，他更要有过人的体能才能挺过一年半的连续征战。从这几个标准来看，小布还不算合格，但好在时间还有几年，完全来得及做些针对性的训练和加强。
小布被卡伦的话说得有些得意，这年头各有各的活法，自己说不定真的能成为一个冒傻气的总统而留名青史，再着说了，能当上总统，那谁会在乎你智商是多少，当总统拼的是综合实力，又不是搞智力测验参加奥数比赛。但想到今天自己才正式上任当州长，一屁股的事都还没有开始处理，现在就要放眼未来了么？
不过卡伦一向提的意见都非常中肯，州长竞选时有人认为他作为一个男性有可能不像前州长那样身为女性了解女人们的需求，小布虽然很想对那些家伙说自己年轻时候阅读过大量现实题材的资料，对女人的了解比女人还多，但卡伦及时制止了他，他让小布氏对着反对者们说了一个很动人的故事，用以表达他对女性权力保护的理解，大概的意思是，在墨西哥Huichol印第安人的习俗中，丈夫要在妻子生产时坐于棚顶架上。妻子手攥绳索，绳子另一端绑着丈夫的睾丸，当产痛来临，妻子下意识地拼命拉紧绳子，丈夫则随时切身体会着妻子所遭受的痛苦。
当反对者们听完这个故事后，所有的置疑和质问都消失不见，他们都急着打车去那个神奇的故事发源地，想要看看为什么看似古老而又不开放的文明会如此契合现代女权主义，于是小布理所当然地打败了前女州长。
想到这，小布拍拍额头问道：“卡伦，你的话让我很欣慰，伟大的哲学家牛顿曾经说过，苹果总是要落向地面，但地面上不一定能有天才的脑袋能接受上帝的启示，我可是刚当上州长，有必要这么快就筹备总统竞选么？”
卡伦摇摇头，显然不赞成小布的看法：“爱因斯坦先生一向强调，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四年州长转眼就过，你看那些大学生，第一年当放假一样玩，第二年还接着玩，第三年才发现什么都没学，要学位没学位，要能力没能力，要关系也没关系，然后第四年连找工作都困难。你也是从大学过来的，应该知道这个道理，这么多事，50个州那么多媒体，那么多参议员要挨着个地打招呼，就算一人吃一顿饭都得花两年，你觉得现在为时尚早，我却觉得四年时间还真是紧巴巴啊！我把日程表排了一下，如果要确保四年之后你开始竞选总统成功，你怕是连大便的时间都没了！所以我不得不向后再推两年。这样也就正好便宜克林顿，让他在宫里再住四年。”
小布一听大有道理，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那我是不是马上就招开个动员大会？”
“这个倒是可以暂缓，动静太大也不好，这年头躺着都容易中枪，你还要让外面都知道你想当总统，树大招风事可就难办了！我们要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卡伦摇摇头。
小布信服地点头。
“我们现在做的都是地下工作，用媒体的力量，文化的力量去感染去影响去动摇去改变去颠覆民众的想法，这个时间里我们会拍一系列的影片，制造一些话题和争论，你自然就是这些之后的那个主角。”
“这么说我这个大一新生还不能放松了？”小布自嘲地说。
“那是当然，你要上的课还很多，你得先学会做一个好的州长，然后才能让人民相信你能成为一个好的总统。不过你放心，我们都会支持你，争取让你早日实现梦想。”
小布紧紧握住卡伦的手，激动地说：“卡伦，太感谢了！我当了总统，你就是我的总统顾问！就是那啥事你都有三次建议权的那种高级参谋，我给你四次建议权！”
“小布！”卡伦也激动地回握。
“为了感谢你的辛勤劳动，我决定请你中午一起吃拉面，宫里新来了个中/国厨师，劳拉说手艺不错，那面皮片得像雪花一样飞，那面汤的滋味真是太棒了，真是吃多少碗都不会腻。”小布拉起卡伦的手就往门外走。
“我还有个事！”卡伦挣扎着说，“咱们什么时候先看看一部电影样片，麦卡锡和你说过的吧！那部阿甘正传。”
“边吃边聊。电影下午再看。那拉面咋就那么好吃呢，我这一想起来就口水止不住，奇了怪了。”小布边走边说道。
“小布，我可听人说那些厨师会往拉面里放什么独门秘方，有罂/粟壳，资料来自中情局我的一个老朋友，很可靠。”
“什么是罂/粟壳，是香料么？”
“算是一种香料，可惜是会上瘾的那种，罂/粟壳是罂/粟的果实，这果实的汁液提取物俗称**，里面有吗啡和**成分。”卡伦在小布的耳边小声说道。
“难怪我觉得那么熟悉，像儿时的味道，真是怪不得了！这些家伙，居然敢给我下毒！看我不吃死他！”小布忍不住想起自己年轻时成天抽**的光辉而峥嵘的岁月。
“所以我建议这事还是得偷偷地来，你喜欢吃就吃，你愿意吃几碗就吃几碗，不过别告诉其他人，也别声张，省得以后有媒体说你复吸。”
小布神色一整，向四周看了几眼，看没人注意，悄声向卡伦说道：“你赶快通知厨房把今天晚上招待会上的菜单改一改，我把那拉面定成主菜了！我本想给大家一个惊喜，有种不一样的感觉，没想到会有这种麻烦。”
卡伦神色一呆，吓了一跳，要不是现在发现这个情况，到明天可就热闹了，报纸头条大概得是《新任州长招待会上现毒/品》或是《新任州长食毒成瘾》这样的惊悚标题了。
安排了更改菜单后，两个走进了小餐厅，在窗边坐下。厨师热情地端来两碗香气四溢热气腾腾的拉面。
两人忙了一上午，肚子早就空了，哪经得起这般**，不要说是罂/粟壳当调料了，就算是海/洛/因当胡椒面也想先吃了再说。只是卡伦毕竟谨慎，他左看右看，生怕被哪个记者突然钻进来采访。
小布眼巴巴地盯着他，大概是问他是不是准备下手。卡伦拿起手机给保安处打了个电话，确定所有的记者都已经不在这里，才朝着小布点点头。
小布深深吸了口气，做了祷告请求上帝的原谅。
“我就不客气了！”说罢两人齐齐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