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道尖细的嗓音从人群后飘来:“王先生好大的威风啊——”
众人让开一条道,只见个穿月白戏服的男子扭腰摆胯走上前来。
这人眼睛下面有个小痦子,眉眼描得细长,唇上胭脂红得刺眼,手里团扇轻摇,正是南京大戏院的名角儿白小楼。
“白老板昨晚的《贵妃醉酒》——”小王一边朝白小楼使眼色,一边对王小安说道。
“哦?”王小安强忍住锤这娘娘腔一顿的冲动,问道:
“唱得咋样?”
白小楼团扇掩面,眼波流转:“承蒙听众厚爱,今早还有人夸我‘余音绕梁’呢!”
说着斜睨一眼导播小王,“不像某些人,连设备都调不明白,害我唱到高音处差点破嗓!”
导播小王涨红了脸,正要争辩,却被王小安抬手拦住。
他后退一步,尽量离白小楼远点,忍着恶心说道:“咋地?前天让你们唱的时候,一个个吓得直堆碎,今天你给脸上纹个痦子,就余音绕梁了?”
白小楼脸色骤变,团扇“唰”地收起:“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王小安再退后一步,扇了扇鼻子,
“你这整得啥味?膻得轰得!把羊粪蛋子抹脸上了?……”
满堂哄笑,尤其十九路军的残兵,一个个笑得跟大鹅似的。
“鹅,鹅鹅!鹅鹅!”
白小楼气得浑身发抖,翘着兰花指骂道:“你、你粗鄙!我要找张主任评理!”
“找张秃子?”王小安嗤笑一声,刚想再恶心这人几句。
突然一下反应过来,“唉?不对啊!张主任呢?”
他看向小王和其他工作人员。
结果根本没有人能回答他,一个个的瞪眼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王小安也不纠结,掏出早上刚发的证件,
“喏,这是老子的新证件,从今天开始,广播台归特务处直属宣传组管。白老板要是不服——”
他故意撩开衣襟露出枪套,“咱们可以换个地方聊聊。”
白小楼瞬间蔫了,扭身躲到人群后。
角落里弹三弦的瞎子突然幽幽开口:“王先生,咱们这些跑江湖的比不了您有枪杆子撑腰。可话说回来,您要是能把您那些歌曲唱遍全国,我老瞎子愿意给您拉一辈子弦!”
这话瞬间引起共鸣,艺人们顿时七嘴八舌——
“就是!王先生先前那首《我的祖国》,咱听了直抹泪!”
“对,还有《黄河大合唱》,听着就提气。”
“是啊,是啊!那些歌可都好听,又入耳又提振士气。”
“还有那《一只绣花鞋》……,现在整个金陵的老百姓都不敢走夜路!”
“可白老板之前说的也在理,咱这传统玩意儿,从那铁疙瘩过一遍,总觉得缺了几分滋味……”
“传统?”王小安一撇嘴,“传统咋了?搞创新,就得建立在这些传统的基础上。咱们历史悠久,岂是那些洋人能比的?”
众人听着高兴,纷纷起哄应是,唯独白小楼阴阳怪气嘀咕:“哗众取宠……”
“你说什么?”王小安耳尖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