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寒意透过窗纸渗入,如同秦可卿此刻的心境。
她蜷缩在冰冷的锦被中,身体的每一处似乎都在叫嚣着陌生的痛楚和屈辱。帐顶的流苏在微弱的烛火下轻轻晃动,像极了她此刻飘摇无依的心。
靖王李承锋已经离开了许久,但他身上那股混合着龙涎香和凛冽寒意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鼻尖,他临走前那些冰冷又带着奇异诱惑的话语,更是在她脑海里反复冲撞。
“从今晚起,你就是本王的女人。”
“依附强者,才是生存之道。”
“本王不会亏待听话的人。”
“后果,你承担不起。”
每一句,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她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她是谁的女人?她明明是贾蓉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宁国府的蓉大奶奶。可这个身份,从未给她带来过一丝一毫的庇护和尊严。丈夫懦弱,公公……想起贾珍平日里那些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眼神和试探,秦可卿只觉得一阵反胃。
而靖王,他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夺走了她仅剩的、也是一直小心翼翼守护的清白。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有名无实,知道贾珍的龌龊心思,知道她在这府里活得像个精致的玩偶。
他像一个无情的猎手,精准地看到了她的软肋,然后用最残酷的方式,将她彻底击溃,再宣告他的占有。
泪水,早已流干。此刻她眼中只剩下空洞和麻木。反抗?如何反抗?在这座牢笼里,她就像一只被拔了羽毛的鸟,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靖王的权势,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她牢牢罩住。连她的公公贾珍,都要在他面前卑躬屈膝,她又能如何?
“奶奶……奶奶您醒着吗?”门外传来瑞珠怯怯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秦可卿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丫鬟,如何面对这个已经被彻底改变的自己。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瑞珠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看到床上蜷缩成一团的身影,她眼圈一红,快步走到床边,声音哽咽:“奶奶,您……您还好吗?奴婢……奴婢刚才……”
她想说,她听到了动静,却不敢进来。她害怕,怕靖王,也怕自家奶奶出事。
秦可卿缓缓转过头,看着瑞珠。她的目光依旧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瑞珠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连忙将托盘放在床头的小几上:“奶奶,这是……这是王爷走后不久,派人送来的。说是上好的雪蛤膏和安神汤,让您趁热用了,好生歇息。”
托盘上,白玉碗里盛着晶莹剔透的雪蛤膏,散发着甜腻的香气。旁边的青瓷盅里,是颜色深沉的安神汤,隐隐有药草的味道。
靖王……
秦可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才刚刚那样对她,转眼就送来了这些东西。这是什么?是补偿?还是提醒?提醒她,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就该乖乖接受他的“恩赐”?
“拿走。”秦可卿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种死灰般的平静。
“奶奶……”瑞珠不知所措,“王爷吩咐……”
“我让你拿走!”秦可卿猛地提高了声音,眼中迸发出一丝激烈的情绪,但很快又熄灭下去,化作更深的疲惫。
瑞珠吓了一跳,不敢再劝,连忙端起托盘:“是,是,奴婢这就拿走。”
她刚要转身,秦可卿又叫住了她:“等等。”
瑞珠停下脚步。
“把安神汤留下。”秦可卿低声道。
她需要安神。她怕自己会疯掉。
瑞珠连忙将安神汤的盅子留下,端着雪蛤膏退了出去。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秦可卿看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端起来,闭上眼睛,一口气喝了下去。
药汁苦涩,顺着喉咙滑下,仿佛一直苦到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