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的锈屑簌簌掉落,江临贴着管壁挪动,手中辐射检测仪的蜂鸣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表盘指针卡在红色警戒区,老陈的笔记本摊在膝头,潦草记录着地下三层的辐射峰值——4870mSv,足够让普通人脏器衰竭三十次。
“穆萨在销毁证据。”老陈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嘶哑得像砂纸摩擦铁管。他扒开排水沟的格栅,腐臭味混着焦糊的纸张气息扑面而来。江临顺着绳索滑入暗道,靴底踩到未烧尽的账本残页,烫金的“新亚特兰蒂斯”字样在矿灯下泛着冷光。
防爆门的液压装置早已失效。江临用镐尖撬开缝隙,热浪裹着灰烬涌出。穆萨的黄金面具在焚烧炉的蓝焰中扭曲,机械义肢正将成沓文件抛入火中,纸页蜷缩成灰的刹那,隐约可见“人体抗辐射实验”的标题。
“分食协议……”老陈的指甲抠进门框,皮肤下的金属斑块因高温发红,“他们在拿矿工换奥米茄的技术!”
江临的衔尾蛇纹章骤然发烫。第三次时间回溯的刺痛窜过后脑,他看见穆萨的义肢提前0.3秒抬起,焚烧炉的投料口即将关闭。
就是现在。
他撞开老陈扑向控制台,镐尖捅进配电箱的瞬间,电火花引燃墙面的化学试剂柜。浓烟吞没密室,穆萨的电子合成音带着电流杂音:“老鼠终究要死在陷阱里……”
火焰舔舐着黄金面具,金属熔液滴落在地。江临翻滚躲过飞溅的熔渣,纹章的光芒在烟雾中织成细网,捕捉到一张即将化为灰烬的纸页——
【3月20日向新亚特兰蒂斯代表支付血钻分红(附海底实验室坐标)】
账本残页入手滚烫,江临的掌心立刻浮起水泡。老陈拽着他跌进排水沟,上方传来焚烧炉的爆鸣声,穆萨的咆哮混着金属扭曲的锐响:“董事会……不会放过……”
地下三层的震动突然加剧。江临的怀表玻璃炸裂,暗金液体在空中拼出硕大的“逃”。整条矿道开始倾斜,岩壁裂缝渗出金色黏液,老陈的防护靴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自毁程序启动了!”老陈推开江临,自己却被坠落的钢梁砸中右腿。骨骼碎裂的脆响淹没在警报声中,他摸出半支Ω-7药剂扎进大腿,金属斑块瞬间爬满脖颈:“带账本走……奥米茄要湮灭证据……”
江临的纹章裂开细缝,金色血液渗入账本。幻象突袭而来——海底深渊中,无数矿工的黄金骨架悬浮在玻璃舱内,脊椎连接着发光的管线。奥米茄的AI女声在耳边低语:“意识上传完毕,开始清除冗余肉体……”
“江临!”
老陈的怒吼将他拽回现实。地下三层的天花板开始坍塌,江临背起老陈冲向紧急通道,身后传来机械臂撕开混凝土的轰鸣。契约灵王莹莹的残影在烟雾中浮现,护士服被血浸透,掌心亮起微弱的治愈绿光。
“左转……通风井……”王莹莹的残影忽明忽暗,每吐一个字身形就透明一分。江临撞开锈蚀的铁门,冷却池的脏水没过膝盖,池底沉着七具未完全焚化的尸体,皮肤上刻满“星辉吃人”的血书。
奥米茄特工的机械犬撞破墙壁,电子眼锁定江临怀中的账本。王莹莹的残影突然凝实,半透明的双臂勒住机械犬的咽喉:“跑!”
治愈绿光顺着机械接缝钻入核心,机械犬在短路中炸成废铁。王莹莹的残影淡得几乎透明,最后一丝绿光缠住江临的手腕:“海底……实验室在……”
未说完的警告随风消散,护士制服的残片化作金粉。江临的纹章彻底裂开,剧痛让他单膝跪地。老陈挣扎着摸向控制台,溃烂的手指按下超载按钮:“给这帮畜生……放场烟花……”
备用电源的过载火花窜上电缆,地下三层的机械臂集体暴走。它们撕开实验室的防护门,将奥米茄的芯片数据库抛入焚化炉,火焰顺着数据线窜上主控台,AI的警报声逐渐扭曲成人类的哀嚎。
升降梯的钢索在高温中崩断。江临抓着老陈跃入通风井,气浪将两人掀飞撞进废弃仓库。成箱的工装碎片在空中燃烧,像一场颠倒的金色暴雨。
“名单……”老陈的瞳孔开始扩散,金属斑块爬上眼睑,“新亚特兰蒂斯的客户名单……在海底实验室……”
岩壁轰然崩塌,江临用身体护住账本。老陈最后的力气推开他,自己跌入裂缝深处。
“我们不是矿工……”坠落的余音混着机械轰鸣,“是资本的……活性燃料……”
矿井的哀鸣持续了整整十分钟。江临蜷缩在承重柱夹角,看着金色粉尘吞没通道。账本残页在怀中发烫,封底浮现出荧光坐标——正是老陈用辐射尘标注的位置。
当救援队的探照灯刺破黑暗时,江临的纹章已停止渗血。新闻直播的无人机在上空盘旋,星辉发言人的声音响彻废墟:“……穆萨私自违规酿成悲剧,集团将全力善后……”
江临握紧半截工牌,金属表面倒映出他的脸。无人机镜头拍不到的阴影里,账本残页的夹层透出微光,十一席城邦的印章在水印中若隐若现。
海底的潮声在耳畔响起,混着王莹莹消散前的警告。江临将工牌抛向废墟,转身走入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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