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遇到过绵延数万里的巨大山脉,山峰陡峭如剑,直插云霄,罡风凛冽,寻常生灵难以逾越。他只能绕行,沿着山脉边缘,一步一个脚印地跋涉,耗费了数年光阴。
他也曾遇到过宽广无边的大河,河水湍急,浊浪滔天,其中更潜藏着不知名的水族凶兽。他不敢轻易渡河,只能沿着河岸不断寻找,终于找到一处相对狭窄平缓的地段,依靠自己粗浅的控水之能,再加上几根临时寻来的巨木,胆战心惊地漂流了过去,险些被卷入河底。
还有那毒瘴弥漫的沼泽,黄沙漫天的戈壁,以及一些残留着上古大战气息,煞气浓郁到连他都感到心悸的古战场遗迹……每通过一处,都仿佛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除了地理环境的险恶,洪荒凶兽更是如影随形的威胁。
越是靠近东方,天地灵气虽然相对浓郁了一些,但孕育出的凶兽也更加强大。
他曾被一头肋生双翼的斑斓猛虎追杀,那猛虎速度极快,口喷腥风,若非他仗着对草木的熟悉,一头扎进茂密的原始丛林,利用复杂地形和自身木遁的微末之能,险之又险地逃脱,恐怕早已成了对方的腹中餐。
也曾误入一头大地之熊的领地,那巨熊力大无穷,一掌拍下,便能震裂山石。青竹被其气息锁定,几乎无法动弹,最后关头,他急中生智,引动附近一株沉睡的古老妖藤苏醒,制造混乱,才趁机逃出生天,但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休养了数月才恢复。
一路上,类似的惊险遭遇数不胜数。他身上的青衣早已变得破破烂烂,沾满了泥土和血渍,清秀的脸庞也多了几分风霜之色,唯有那双眼睛,在经历了重重磨难之后,变得更加明亮,更加坚韧。
最让他感到心寒的,并非是这些自然险阻和凶猛野兽,而是来自其他修士的威胁。
洪荒之中,并非所有修士都心向大道,慈悲为怀。更多的,是信奉弱肉强食,为了资源、为了功法、甚至仅仅是为了取乐,便会毫不犹豫地向弱者挥起屠刀的凶徒。
青竹的修为低微,根脚普通(后天生灵的气息很难完全掩盖),偏偏又孤身一人,这简直就是移动的肥羊。
他曾远远看到过两个修士为了一株伴生着稀薄灵气的仙草而大打出手,神通碰撞,山石崩裂,最终败者身死道消,储物法宝被胜者夺走。那冷酷的场面,让青竹不寒而栗。
他也曾被一个修为明显高于他的黑袍散修盯上。那散修眼神阴鸷,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青竹感觉到了致命的危机,他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遁入地下,施展出自己从苦竹本能中领悟出的“枯木敛息”之法,将自身气息模拟成一段枯死的树根,这才堪堪骗过了对方的神念探查,捡回一条命。
这次经历,让他更加谨小慎微,宁愿绕远路,也尽量避开可能有其他修士出没的区域。
就这样,青竹一路走,一路躲,一路修行,一路挣扎。
他的“青木诀”在生死边缘的磨砺中,竟然也有了一丝精进,对法力的运用更加纯熟,逃命的本事也见长了不少。
时间,就在这无尽的跋涉与险阻中,又悄然滑过了数百年。
这一天,青竹翻过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眼前豁然开朗。
他看到了一片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景象。
群山连绵,宛如巨龙盘踞,祥云缭绕,瑞气升腾。山间仙鹤飞舞,灵鹿奔走,瀑布如银河倒挂,水声清越悦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而纯净的灵气,吸上一口,都让人感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而在那群山的核心之处,一座最为巍峨,最为神圣的仙山,直插九霄,山巅隐于云雾缥缈之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威严与道韵。
一道浩瀚、纯净、至高至圣的仙光,如同无形的屏障,又如同温暖的怀抱,笼罩着整片区域。那光芒,似乎蕴含着天地间最为本源的“清”之法则,涤荡着一切污秽与驳杂。
青竹呆呆地站在山峰之上,望着眼前这如同画卷般展开的仙境,感受着那股浩瀚无边的玉清仙光,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无数年的苦难,无数次的绝望,无数里的跋涉……所有的艰辛,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归宿。
这里,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昆仑山!那座巍峨的主峰,一定就是元始圣人讲道的玉虚宫所在!
一种难以形容的激动与喜悦,如同潮水般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那因长期在贫瘠之地修行而显得有些滞涩的法力,在接触到这纯净的玉清仙光后,都变得活泼了许多,仿佛干涸的河床遇到了甘霖。
他望着那座被仙光笼罩的圣山,眼中充满了虔诚与敬畏。之前所有的疲惫、伤痛、恐惧,在这一刻似乎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无比坚定的信念。
“昆仑……我终于到了!”
青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澎湃,整理了一下身上那早已破旧不堪的青衣,朝着那座散发着无尽道韵的仙山,一步一步,郑重地走了过去。
他要上山,他要拜师!他要追寻那梦寐以求的大道!
怀着无比激动和虔诚的心情,青竹来到了巍峨的昆仑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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