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在身后砸出闷响时,陈战锋的鞋跟正碾过一粒带棱的沙砾。
训练场上的风卷着铁锈味灌进鼻腔——那是单杠被晒得发烫的金属气息。
七八个作训服学员围出的圈里,林浩叼着的草茎在嘴角一翘:炊事班的?他用下巴点了点陈战锋怀里还带着体温的蛇皮袋,装着锅碗瓢盆来的?
孙厨师攥着蛇皮袋的手紧了紧。
袋子里的铝盆撞出轻响,像极了炊事班清晨揉面时的动静。
周强的拇指在收音机开关上摩挲,那台总爱跑台的老机器被他拆了又装,现在外壳还粘着半块电工胶布。
陈战锋的后颈泛起灼热,血脉印记在皮肤下跳动,像团烧红的炭——这是战神血脉在提醒他,危险近了。
听说你们炊事班的,林浩身后的寸头学员搓了搓手,上次演习端着热汤冲过封锁线,汤没洒,人倒是被抬上了救护车?周围响起哄笑。
陈战锋扫过人群:有人笑得敷衍,眼神往张教官办公室的方向飘;有人捏着护腕,指节发白——是刚结束体能训练的生瓜蛋子。
他们的站位呈扇形,左边是堆着轮胎的障碍区,右边是爬绳架,中间留的道正对着单杠区的水泥台——典型的围殴阵型,却漏了右侧墙根那道半人高的排水沟。
林哥让你们见识下,寸头歪头吐了口唾沫,什么叫真正的兵!
陈战锋突然弯腰。
孙厨师和周强几乎同时动了——这是他们在炊事班练出来的默契:揉面时他喊醒面,孙厨师就会端来温水;周强修收音机卡壳时,他递扳手的动作比说话还快。
此刻他弯腰不是躲避,而是抄起脚边半块碎砖——林浩的右直拳已经带着风声砸来,拳风擦过他耳尖时,后颈的灼热猛地炸开,他的身体先于意识侧转半寸,碎砖反手砸向林浩持着的左臂。
咔!
不是骨头断裂的声音,是林浩手腕上的护具被砸得错位。
陈战锋借着转身的力道进步,右肩往前一送——这是国术里的崩拳,看似笨拙的动作裹着寸劲,结结实实地撞在林浩肋下。
林浩闷哼一声踉跄,嘴角的草茎掉在地上。
孙哥!陈战锋低喝。
孙厨师早绕到左侧,蛇皮袋抡圆了扫向两个试图包抄的学员。
袋子里的铝盆、菜刀、甚至半袋没拆封的面粉全成了武器,咚的一声闷响,两个学员被扫得撞在轮胎堆上,面粉扬起来,迷得人睁不开眼。
周强像条滑不留手的泥鳅,顺着墙根的排水沟钻到人群后方,收音机刺啦一声打开,刺耳的电流声盖过了叫骂——这是他特意调的干扰频率,上次修电台时偷学的手艺。
都他妈发什么呆!林浩捂着肋下吼,可他的兄弟们已经乱了阵脚。
那个总看张教官办公室的高个学员缩了缩脖子,转身想跑却被周强揪住作训服后领;捏护腕的生瓜蛋子挥拳打来,陈战锋侧身让过,反手扣住他手腕往怀里一带,借势用肩膀顶他后背——这招靠山是跟食堂老伙夫学的,专门治蛮力。
生瓜蛋子扑通摔进沙坑,溅起的沙粒落了林浩一头。
停!林浩喘着粗气后退两步,刀疤在涨红的脸上扭成蚯蚓。
陈战锋没追,站在原地抹了把脸上的汗——他能感觉到,刚才那记崩拳的力道拿捏得正好,不会出伤,却足够让对方疼得三天抬不起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