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血蛭共生
硫磺灼烧鼻腔的剧痛唤醒沈砚秋。他趴在矿洞坍塌处的碎石堆中，右耳灌满温热的晶簇碎屑，那些曾是年长矿工的碎片正发出细碎的呜咽，像无数小虫在耳道深处振翅。
“撑住……”沙哑的女声从头顶传来。沈砚秋抬头，看见试修所的哑女杂役阿杏正在搬开压在他腿上的矿岩，她的围裙口袋里掉出半块发霉的麦饼，饼面上印着模糊的铸币纹路——那是用封魔通宝模具压出的“安全食品”标记。
矿洞深处传来婴儿啼哭声。沈砚秋刚要起身，却见阿杏的瞳孔突然收缩，目光越过他肩膀，露出恐惧到极点的表情。他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见一名幸存矿工正摇摇晃晃地走来，那人的皮肤表面覆盖着沥青状物质，每走一步就有黑色黏液滴落，在碎石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坑洞。
“赵叔？”阿杏发出哽咽。沈砚秋认出此人是试修所的马夫，三天前还帮他修补过草鞋。此刻赵叔的面孔已肿胀变形，左眼暴突如灯泡，角膜上爬满蛛网状的金色魔纹，那纹路与卷二中血婴魔纹的篆文如出一辙。
“救……救我……”赵叔的喉管里发出齿轮摩擦般的声响，沥青状物质从七窍涌出，里面裹着细小的红色虫体。沈砚秋下意识摸出玉简，灵力注入的瞬间，视网膜上展开3D解剖图——赵叔的体内寄生着数百条血蛭，每条血蛭的背甲都刻着《三阴化骨功》的残文，它们正用吸盘般的口器啃噬他的道基，将灵气转化为黑色黏液。
“是丹修的炼虫术……”沈砚秋想起卷二第200章的血婴魔纹胎衣盛宴，那些用修士筋膜编织的襁褓中，魔婴瞳孔正是《三阴化骨功》的篆文。原来封魔司的丹修一脉，早已将活人道基作为血蛭的培育皿。
赵叔突然暴起，沥青手抓住阿杏手腕。少女发出无声的尖叫，沈砚秋看见她皮肤上迅速浮现出与赵叔相同的魔纹，那些纹路像活物般顺着手臂攀爬，在她胸口汇集成血蛭巢穴的形状。
“别动！”沈砚秋挥出逆鳞剑胎，骨鳞纹路在剑刃上凝成滤网。当剑胎切入赵叔手臂时，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带着温度的沥青，里面裹着数十条正在蜕皮的血蛭，每条血蛭的新壳上都刻着更复杂的丹文，像是某种进阶功法的残页。
“这些血蛭在吞噬道基的同时，也在刻录功法……”他用剑胎挑起一条血蛭，看见其体内映出丹修密室的画面：无数试修奴被倒挂在丹炉上方，血蛭从他们脚底钻入，丹修们手持玉瓶收集从头顶流出的“道基精华”。
阿杏的手腕已变成沥青色。沈砚秋咬牙切断她手臂上的魔纹连接，断簪银芒及时包裹伤口，将正在钻入肌肉的血蛭灼烧成灰烬。少女昏迷前的最后一眼，瞳孔里映着他身后岩壁上的诡异纹路——那是用黑血写成的“丹修即虫巢”。
矿脉突然剧烈震动，仿佛有巨人在地下跺脚。沈砚秋感觉道胎血在体内沸腾，铁锈纹顺着脊椎爬上后颈，竟在那里凝成血蛭的形态。他这才惊觉，岩壁渗出的黑血并非普通体液，而是混有丹修精血的“虫巢培养液”，每一滴都在引诱血蛭破体而出。
“封魔司的丹修……根本不是在修仙。”他用剑胎划开岩壁，黑血接触空气后立刻化作血蛭群，“他们把自己变成虫巢，用道基喂养血蛭，再用这些虫子控制修士，形成可循环的‘活体制药链’。”
血蛭群如红色浪潮涌来。沈砚秋运转逆鳞真诀，龙鳞纹路与铁锈纹交织成防护网，凡是触网的血蛭都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飞灰前在地面拼出“丹修老祖在北峰”的字样。他想起卷二拍卖场的活祭竞价，那位割耳竞价的斗笠女子，袖口露出的正是与赵叔相同的金色魔纹。
“原来丹修一脉才是铸币链的上游。”他踢开脚下堆积的血蛭尸体，发现它们的背甲拼成了完整的《三阴化骨功》，“用活人道基炼制魔纹血蛭，再把虫子卖给封魔卫当控制工具，无本万利的生意。”
阿杏突然发出呻吟。沈砚秋转头，看见她手臂的伤口正在愈合，却长出了沥青状的鳞片，每片鳞片上都倒映着丹修密室的景象。他这才明白，血蛭不仅是寄生虫，更是记忆载体，它们将丹修的功法和恶行刻入宿主基因，形成代代相传的魔纹诅咒。
“对不起。”他握紧断簪，银芒笼罩阿杏全身，“我需要你体内的血蛭残留，来定位丹修老祖的巢穴——这是彻底毁掉虫巢的唯一办法。”
少女似乎听懂了，她艰难地点头，任由银芒钻入伤口。沈砚秋看见断簪吸收的血蛭残识中，闪过一座被丹炉环绕的山峰，山峰中央的祭坛上，摆放着用婴儿骨骼炼制的“万虫鼎”，鼎中沸腾的黑血里漂浮着无数血蛭卵。
矿脉震动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沈砚秋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他，那些眼睛属于岩壁中嵌着的矿晶，每个矿晶里都封印着被血蛭吸干的修士尸体，他们的眼窝中闪烁着丹文残片，像是在无声控诉。
“走吧，阿杏。”他背起少女，逆鳞剑胎在前方劈开血蛭组成的帘幕，“等解决了丹修老祖，我带你去看看真正的天空——那里没有铸币链，没有血蛭，也没有封魔司的谎言。”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巨大的缝隙，黑血如喷泉般涌出，在缝隙中形成血蛭组成的阶梯，阶梯尽头通向漆黑的地底。沈砚秋听见丹修老祖的声音从深处传来，那声音混着千万条血蛭的蠕动声：“道胎血的持有者，欢迎来到虫巢核心……你的道基，将成为我突破化神的最后一味药引。”
阿杏在他背上突然睁开眼，瞳孔里全是血蛭的倒影，她张开嘴，用丹修老祖的声音说出：“铸币链永存，血蛭永不灭——而你，即将成为新的虫巢之主。”
第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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