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金市的青铜朱雀灯在硝烟中扭曲变形,匈奴骑兵的铁蹄碾碎了往日的繁华。崔衍紧握着机关弩车的操纵杆,齿轮咬合的声响混着箭矢破空声,在宫阙间回荡。车辕上绑着从太学抢出的典籍,每一次颠簸都让他心惊肉跳——这些文明火种绝不能再受损伤。
“吱呀——”机关弩车突然剧烈震颤,崔衍猛地拉动铜环,十二支弩箭呈扇形射出,将三名匈奴骑兵钉在酒肆的门楣上。血腥味混着未燃尽的香料气息扑面而来,他瞥见街角处,羯族士兵正将装满金饼的马车往城外赶,车轮碾过孩童的尸体,发出令人作呕的声响。
“保护典籍!”崔衍大喝一声,调转弩车方向。却在这时,远处传来熟悉的鹰唳。他抬头望去,只见海东青如白色闪电般划破浓烟,爪间系着的狼头银簪在火光中泛着冷光。“慕容雪!”崔衍心头一震,顺着神鸟的轨迹望去,正见一抹火红身影在屋檐上腾挪。
慕容雪的舞裙早已沾满血污,额间的火焰胎记在硝烟中若隐若现。她手中握着阿骨打的青铜骨笛,每吹奏一声,便有狼群从巷子里窜出,撕咬匈奴骑兵的喉咙。当她跃下屋檐时,正与崔衍的弩车错身而过,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仿佛回到了在西市窃听情报的那个雨夜。
“北边城门被堵死了!”慕容雪大喊着跃上弩车,银簪精准地刺入一名偷袭者的咽喉,“匈奴人在朱雀大街设了火障,典籍根本运不出去!”崔衍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望着不远处堆积如山的柴草,突然想起《考工记》中记载的“风助火势”机关。
“抓紧!”崔衍猛地转动机关枢纽,弩车底部的滑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辕前端的青铜凤首突然张开喙部,露出暗藏的喷火器。慕容雪立刻会意,掏出火折子点燃引信。“轰——”火焰如巨龙般席卷朱雀大街,匈奴骑兵的惨叫声与马匹的嘶鸣响彻云霄。
然而火势很快失控,风借火威,火助风势,朝着宫阙方向蔓延。崔衍看着不远处的太初宫,那里供奉着自汉以来的历代诏书。“不行,不能让火...”他话未说完,便见匈奴单于的亲卫队举着绘有狼头的黑旗,朝着太初宫冲去。为首的将领腰间,赫然挂着半截传国玉璜。
“是玉璜!”慕容雪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们要用玉璜开启地宫!”崔衍心中一凛,祖父临终前曾说,传国玉璜不仅是皇权象征,更是打开洛阳地下机关总枢的钥匙。若让匈奴人得逞,整个洛阳城都将沦为废墟。
机关弩车在碎石路上颠簸前行,崔衍一边躲避流矢,一边快速计算机关的射程。当弩车驶入太初宫广场时,他发现单于亲卫队已将宫门团团围住。那些士兵的盔甲上刻着诡异的符文,显然是阿骨打萨满的杰作。
“用烟!”慕容雪突然喊道,她吹响骨笛,狼群叼着墨家特制的烟雾弹扑向敌阵。浓烟瞬间弥漫广场,崔衍趁机启动弩车的“地听”机关——车轮下的青铜圆盘能通过地面震动,感知敌军的位置。当他确定匈奴将领的方位后,毫不犹豫地按下发射键。
“砰!”一支淬毒的弩箭穿透烟雾,正中匈奴将领的咽喉。那人倒下前,手中的玉璜飞落,被慕容雪眼疾手快地接住。然而,就在此时,单于的亲卫队突然发起疯狂冲锋,他们竟将同伴的尸体当作盾牌,一步步逼近弩车。
崔衍看着逐渐见底的箭匣,心中泛起绝望。慕容雪却突然扯开衣襟,露出锁骨处的萨满图腾。她将狼头银簪刺入掌心,鲜血顺着簪身流入玉璜的纹路。刹那间,玉璜发出耀眼的光芒,太初宫的地面开始震动,无数青铜机关破土而出,将匈奴士兵死死困住。
“快走!”慕容雪拉着崔衍跳下弩车,身后的太初宫在机关的轰鸣声中摇摇欲坠。他们抱着典籍躲进一条暗巷,听着远处传来的坍塌声,崔衍望着手中的玉璜,突然明白:这场守护文明的战争,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残酷,而他们手中的玉璜,或许就是扭转乾坤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