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宫偏殿的阴冷渗入骨髓。
宋子杰被黑布蒙眼,蜷缩在青砖地上。
嘴里塞着的麻布吸饱了涎水,每一次呜咽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呜...呜...”
黑暗中,一点火光透过蒙眼的黑布由远及近。
油灯的热气灼过他的脸颊,蒙眼的黑布被粗暴扯下。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他泪水横流,模糊的视线里,毛骧那张刀刻般的脸近在咫尺——
“宋大人,近来可安好啊?”
烛光下,毛骧的瞳孔映着两点跳动的火苗,像极了阎王殿里的索命灯。
宋子杰浑身一颤,裤裆顿时漫开一片湿热。
“啧!”
毛骧皱眉后退半步,靴底碾过潮湿的地砖,
“堂堂三品府尹,竟吓得尿了裤子?”
殿角的铜雀灯突然爆了个灯花,照亮宋子杰惨白的脸。
他哆嗦着抬头,正对上毛骧从怀中抽出的《乞儿时报》——粗劣的纸面上,“应天瘟源”四个大字如刀般扎进眼底。
“本官何罪之有?”
宋子杰强撑着挺直脊背,却见毛骧突然笑了。
“罪?”
绣春刀鞘挑起他下巴,
“半年前工部拨的三万两清淤银子,进了永利船行账房;
“上月瘟疫死了三百零七人,您给按察使的呈报写着‘偶感风寒’...”
刀鞘猛地戳向他腰间鱼袋,
“最妙的是,如今连皇上微服私访通过报纸都知道了丐帮替你收拾烂摊子…替您通河道!”
猛地将报纸甩在他头上,“您这双眼睛,究竟是看不见,还是不愿看?”
宋府尹一脸死相,面报纸砸脸没有丝毫反应。
四处静悄悄的,只传来殿外铁甲碰撞声。
毛骧忽然俯身,热气喷在他耳畔:
“皇上念旧,许您戴罪办差。”
他从袖中抖出玄色圣旨,金粉勾的“赦”字刺得人眼疼,
“若十日内扑灭疫情,下任府尹到职时,尚能保你妻儿老小流放到岭南——否则……”
微臣...领旨...他重重叩首,额头撞出闷响。
待脚步声远去,毛骧猛地推开雕花窗。夜风灌进来,吹散了尿骚味。
“陛下。”
他对着黑暗处躬身。
朱元璋从蟠龙柱后转出,黄袍下摆扫过地上未干的水渍,看着离去的方向:“查实了?”
“永利船行账本藏在秦淮河画舫夹层里,按他小舅子招供,连洪武三年的漕粮银子都——”
天杀的,咱最恨这种在其位不谋其职的人了。
咱更恨的,是用自身的权利剥夺穷人的银子,来贪图享贵。听到这里老朱不由的心里愤愤不平想道。
“剥皮萱草。”
皇帝突然打断,声音比殿砖还冷,
“一家子...送到岭南喂狼。”
毛骧低头称是,瞥见案头报纸上,丐帮长老的画像正被烛泪一点点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