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血契惊变
镇妖大典前夜，长安街衢张灯结彩，慈恩寺的钟声混着商贩的叫卖声，织成一片虚妄的升平。沈砚之裹着斗篷穿过朱雀大街，怀中的《安魂曲》谱牒发烫，竟在皮肤上印出梵文纹路。他刚拐入侍郎府后巷，便见春桃扶着嫡母王氏从角门而出，两人衣着素白，竟似奔丧模样。
公子小心！春桃瞥见他时瞳孔骤缩，话音未落，嫡母王氏已转头望来，眼中闪过妖异的红光。
沈砚之本能地后退，却见脚下青砖突然显化出血色诗纹，组成弑亲二字。他腕间诗骨项链剧烈震颤，碎片竟不受控制地飞向王氏，在她胸前拼出血契已成的妖文。
沈砚之，你终究还是落入圈套。沈明修的笑声从屋顶传来，他身着镇妖司华服，腰间挂着周鸿儒亲赐的镇邪剑，这血诗契约，可是用你生母的血所制。
剧痛从心口爆发，沈砚之看见自己的手竟不受控制地拔出佩刀，刀刃上倒映着王氏惊恐的脸——那表情如此真实，竟让他瞬间想起七岁那年被按在泥水里的自己。
不......他握紧刀柄，指甲掐入掌心，这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沈明修跃下屋檐，手中托着染血的契约书，三年前你生母被焚时，我就取了她的血，只为今日......
佩刀猛然挥出，沈砚之眼睁睁看着刀刃没入王氏肩头，鲜血溅在他衣襟上，竟显化出母亲的脸。王氏发出凄厉的惨叫，春桃扑上去按住伤口，袖中掉出镇妖司的止血符——原来她早已察觉异样，却终究慢了半步。
拿下这逆子！沈明修振臂高呼，暗处跳出数十名镇妖司士卒，手中持着困妖网，网纹正是沈砚之昨夜在戈壁见过的魔宗符号。
千钧一发之际，银铃声从街角传来。谢云舟折扇轻摇而至，扇面《寒江独钓图》上的渔翁突然睁眼，银线如蛛网般缠住沈砚之持刀的手：沈公子，用诗纹对抗血契！
沈砚之猛然醒悟，运转诗纹显化《安魂曲》片段，金色梵文如锁链般缠住血脉。他听见沈明修的咒骂声，看见契约书上的血字在梵文下逐渐褪色，终于在刀刃即将再次挥出时，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谢云舟，你竟敢包庇妖种！沈明修挥剑斩来，周大人早有密令，但凡血脉觉醒者，格杀勿论！
谢云舟旋身避开，银线卷住沈砚之跃至屋顶：密令？恐怕是你与周鸿儒的私令吧。沈明修，你以为用血契栽赃，就能掩盖户部走私诗骨的罪证？
沈砚之趁机看向嫡母，只见王氏肩头的伤口已被春桃用符水止住，她望着沈砚之的眼神中竟有一丝复杂——那是愧疚，还是另有隐情？
春桃，带夫人回府。谢云舟银铃爆响，沈砚之，跟我来！
两人跃下屋顶时，沈砚之瞥见沈明修手中的契约书边角，竟盖着户部尚书的官印。他突然想起哑女在戈壁说的话，魔宗与户部的勾结早已深入骨髓，而这血契，不过是他们铲除异己的工具。
他们想在大典前除掉我。沈砚之握紧镇魂笔，因为《安魂曲》能净化诗骨，坏了他们的血祭计划。
不止如此。谢云舟领着他拐入小巷，停在镇妖司密道入口，沈明修今早收到西域密报，昆仑诗仙居的传人已现，而你......
而我是打开诗仙居的钥匙。沈砚之接口，想起母亲骨灰坛的指引，他们怕我在大典前找到诗仙，学会破界之法。
密道内烛火昏暗，谢云舟突然按住他肩膀，银铃轻响间布下隔音结界：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当年文渊国灭族时，仙界曾派诗仙前往镇压，而那位诗仙......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半片诗骨，刻着昆仑二字：就是昆仑诗仙居的初代主人，也是我的先祖。
沈砚之愕然，终于明白为何谢云舟对诗骨秘密如此清楚，为何他体内会有妖王残魂。远处传来镇妖司的集合号角，明日就是大典，而他们的时间，已所剩无几。
明日大典，我会引开周鸿儒，谢云舟将诗骨塞入他手中，你趁机带《安魂曲》谱牒上大雁塔，用镇魂笔激活地宫的文渊国阵眼......
那你呢？沈砚之望着他眼中的金芒，你体内的妖王残魂......
不必担心。谢云舟轻笑，我自有办法。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别停下脚步。诗道重兴之日，或许就在明日。
密道外传来春桃的暗号，沈砚之握紧诗骨，腕间的《安魂曲》梵文与谢云舟的银铃共振，竟在地面显化出大雁塔的地宫结构。他知道，这一战不仅是为了洗清冤屈，更是为了让诗道挣脱仙界与魔宗的双重枷锁。
走。他望向夜空，明月已至中天，让我们在大典上，奏响真正的安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