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大典揭幕
咸通三年四月初三，长安的晨雾里掺着细细的金粉，那是镇妖司为大典遍洒的清尘符。沈砚之混在观礼的文人群中，望着朱雀大街尽头的祭坛，掌心的镇魂笔虚影蠢蠢欲动。谢云舟戴着镇妖司的青铜面具，站在祭坛东侧的镇邪柱旁，银铃藏在宽大的袖中，唯有他能看见那抹若隐若现的金芒。
恭迎陛下登坛——
九声钟鸣里，皇帝身着十二章纹冕服，在周鸿儒与沈明修的簇拥下走上祭坛。他胸前佩戴的镇国诗骨发出幽蓝光芒，与沈砚之腕间诗纹产生诡异共振，竟让他眼前闪过十九章中青铜祭坛的残影。
那不是镇国诗骨，是妖王的脊椎骨。谢云舟的传音突然响起，周鸿儒用噬心散浸泡骨血，此刻已与陛下命脉相连。
沈砚之握紧拳头，指甲刺入掌心。他装作整理衣冠，实则用诗纹扫描祭坛地砖——那些看似吉祥的云雷纹，竟暗藏文渊国的锁魂阵，每道纹路的走向都与母亲羊皮卷上的妖王封印图完全一致。
以骨为引，以血为桥......他想起十九章密道中的献祭铭文，他们要在大典上，用陛下的血激活封印，让妖王以魔躯重生。
祭坛中央的青铜鼎突然沸腾，周鸿儒高声吟诵祭文，每句末尾都夹着魔宗的血咒发音。沈砚之看见观礼的文臣武将中，半数人耳后泛起噬文鬼面的阴影——那是中了噬心散的征兆，与十九章地牢中的受害者如出一辙。
砚之公子果然来了。
沈明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今日身着镇妖司的赤金官服，腰间悬挂的镇邪剑竟用诗骨碎片炼制。沈砚之转身时，看见他袖口露出的噬文鬼面纹身，纹路间隐约有黑血流动，正是十九章中机关兽心核的同款毒血。
怎么，不看看你母亲的遗像？沈明修指尖指向祭坛西侧，那里竟挂着柳氏被焚时的画像，当年她在火中惨叫的模样，可真叫人难忘...
沈砚之瞳孔骤缩，画像上的母亲双眼被剜去，嘴角却含着笑——那分明是用画妖术炼制的邪器。他腕间诗魂兰镯子突然发烫，竟在画像上显化出真实的母亲面容，她身着文渊国祭师长袍，指尖对着沈砚之轻弹。
一道金光闪过，画像轰然炸裂，露出里面藏着的修罗骨。观礼人群发出惊呼，沈明修趁机甩出毒烟，将沈砚之逼至祭坛边缘。谢云舟银铃爆响，却被周鸿儒的焚邪镯震退，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砚之坠入祭坛下方的密道。
沈砚之，你逃不了的！沈明修的笑声从上方传来，祭坛地砖下，可是千年未干的文渊国遗民血！
密道内漆黑如墨，沈砚之运转诗纹，右臂显化出《安魂曲》梵文，竟如灯笼般照亮四壁。他这才发现，地砖下的确渗着暗红浆液，每道缝隙都刻着永镇妖邪的字样，而浆液的气味，与十九章中密道的腐草味完全一致。
以血镇骨，以骨控魂......他摸着墙壁上的献祭铭文，仙界用文渊国遗民的血，养了千年的妖王骨。
上方传来祭文的高潮部分，皇帝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竟与十九章中诗骨祖巫的吟诵声重叠：伏请镇国诗骨，永镇妖邪——
沈砚之猛地抬头，看见祭坛地砖透出妖异的红光，镇国诗骨的蓝光与地砖下的血光连成一体，形成完整的封印阵。他终于明白，镇妖大典不是除妖，而是用百姓的信仰之力，将妖王残魂永远困在骨中，供仙界驱使。
谢云舟！他握紧镇魂笔，现在！
银铃声穿透地砖，谢云舟的身影从天而降，银线如暴雨般射向封印阵的关键节点。沈砚之同时挥出镇魂笔，金血在地面写出破字，竟将千年血祭的封印烧出裂缝。周鸿儒的惊呼声中，镇国诗骨出现裂纹，皇帝胸前渗出黑血，显露出里面缠绕的妖王残魂。
你竟敢破坏镇妖大典！周鸿儒祭出焚邪镯，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我只知，沈砚之擦去嘴角血迹，诗道不该被你们如此践踏！
话音未落，沈明修突然从密道深处冲出，手中握着染血的开灵笛——那是十九章中哑女的遗物。他笛声尖锐，竟唤醒了地砖下的文渊国遗民骸骨，无数手骨从浆液中伸出，抓住沈砚之的脚踝。
母亲，助我！沈砚之大喊，腕间诗魂兰镯子应声炸裂，化作无数蓝蝶扑向骸骨。蝶翼扇动间，竟显化出《安魂曲》的梵文，骸骨在金光中逐渐消散，露出地砖下真正的铭文：以血为鉴，诗道永存。
谢云舟趁机斩断最后一道封印，镇国诗骨轰然碎裂，露出里面蜷缩的妖王残魂——那是具由诗骨拼成的人形，眉心嵌着块引魂骨，竟与沈砚之怀中的碎片严丝合缝。
原来如此......他掏出引魂骨，妖王残魂一直在等真正的血脉觉醒。
妖王残魂发出无声的嘶吼，竟主动融入沈砚之腕间诗纹。谢云舟眼中金芒大盛，却不再是痛苦的神色，而是释然的光：沈砚之，现在......
现在，沈砚之握紧谢云舟的手，该让仙界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诗道。
祭坛上方传来百姓的惊呼，他们看见沈砚之与谢云舟站在碎裂的封印阵中，周身缠绕着金色诗纹，竟比镇国诗骨的光芒更盛。周鸿儒与沈明修想要逃走，却被银线与镇魂笔同时制住。
镇妖司不是要镇妖吗？沈砚之望向皇帝，后者已恢复清醒，眼中满是震惊，那就从镇住你们这些人心之妖开始。
晨光穿透云层，照在祭坛的诗魂兰上。沈砚之望着长安百姓的脸，知道千年的骗局终于落幕。而他腕间的诗纹，此刻正流动着妖王与诗骨祖巫的双重力量，那是毁灭的火种，也是重生的希望。
大典继续，他朗声道，但镇的不是妖，是这世间的偏见与贪婪。
谢云舟轻笑，银铃奏出前所未有的清亮之音。远处，昆仑方向传来雪崩的轰鸣，那是诗骨碑林的封印正在解除。沈砚之知道，真正的镇妖大典，才刚刚开始——不是用骨血镇压，而是以诗道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