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诗骨暴走
镇妖大典的铜鼎余温未散，朱雀大街已陷入沸反盈天的混乱。沈砚之望着三品文官李大人突然掐住同僚脖颈的狰狞模样，腕间诗纹骤亮——对方佩戴的诗骨玉佩正渗出黑血，其流动轨迹与十九章密道中的献祭铭文如出一辙。
退后！他挥出净文咒，金色梵文在空气中织成光网，却在触及黑血的瞬间发出滋滋轻响，竟如冰雪遇火般迅速消融。谢云舟银线缠住失控的官员，沈砚之这才发现，黑血中竟混着细密的妖文，每道都刻着食诗二字，与二十章中沈明修炼制的修罗骨如出一辙。
是升级版的噬心散。谢云舟银铃发出破音，周鸿儒在诗骨里植入了妖文虫卵...
话未说完，李大人突然喷出黑血，血珠在空中化作无数小虫，每只虫身都刻着《孝经》残句。沈砚之诗纹显化《安魂曲》片段，金血凝成暴雨般的光箭，却见小虫遇光后竟两两融合，变成更大的妖文暴字，其变化规律与十九章中机关兽的核心机制惊人相似。
这些虫豢养在诗骨里，春桃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手中捧着染血的《户部清册》，户部年初发放的文曲诗骨，十有八九都被虫卵侵蚀！
沈砚之接过清册，指尖触到李大人名下的批注：诗骨来源：西域商队。他突然想起十三章中哑女提到的诗骨走私，想起十四章戈壁下的诗骨碑林，终于明白——魔宗借户部之手，将噬心散虫卵混入官方诗骨，如今大典混乱，正是虫卵爆发的最佳时机。
净文咒对虫卵无效，谢云舟按住眉心，眼中金芒与沈砚之诗纹共鸣，需要用妖王血脉的纯金血......
但我的血只能暂时压制。沈砚之截断他的话，想起二十章中妖王残魂融入诗纹的瞬间，且看这虫群的趋光性......
他挥笔甩出金血，在地面画出巨大的聚字。果然，所有妖文虫都朝金血汇聚，形成一个蠕动的黑色球体。谢云舟银线骤然收紧，将球体压缩成拳头大小，却听里面传来刺耳的尖啸，竟与十九章密道中机关兽的轰鸣一致。
不能杀！沈砚之阻止谢云舟挥刀，虫卵被杀，毒素会随血液扩散！
话音未落，球体突然爆炸，黑血溅在沈砚之衣襟上，竟腐蚀出焦洞。他强忍灼痛，运转诗纹将毒素逼出，却见黑血落地后竟渗入地砖，激活了二十章中被破坏的封印阵残纹。
他们想借诗骨暴走，重新凝聚妖王残魂！春桃惊呼，沈明修在大典前散布的诗骨，全是诱饵！
朱雀大街尽头，沈明修的身影出现在鼓楼之上，手中举着染血的开灵笛。他笛声尖锐，竟与黑血残纹产生共振，整条大街的诗骨同时爆发出蓝光，无数官员百姓抱头惨叫，腕间诗纹纷纷化作噬文鬼面。
沈砚之，尝尝被自己人围攻的滋味！他的声音混着妖雾传来，这些人的诗骨里，可都流着你的血脉！
剧痛从太阳穴传来，沈砚之看见围攻而来的人群中，有曾在茶棚见过的书生，有慈恩寺的沙弥，甚至有春桃曾救助过的乞儿。他们眼中跳动着妖异的红光，与二十章中被操控的皇帝如出一辙，而他们腕间的诗骨，竟都刻着与他相同的文渊血脉标记。
公子，小心！春桃挥出镇妖司令牌，却被暴走的乞儿抓住手腕。沈砚之本能地挥出镇魂笔，金血在半空写出定字，竟将周围十丈内的妖文虫全部冻结。谢云舟趁机甩出银线，将人群捆成粽子般的光茧，暂时压制住噬心散的侵蚀。
他们的诗纹被虫卵篡改了共鸣频率，谢云舟擦去嘴角血迹，就像琴弦跑调的乐器，再也奏不出纯净的诗韵......
沈砚之望着冻结的妖文虫，突然想起十四章中《安魂曲》净化诗骨的场景。他摸向怀中的诗骨碎片，碎片与冻结的虫群产生奇妙共振，竟在虚空中显化出母亲的幻影。她指尖轻弹，唱出的西域童谣竟与《安魂曲》融为一体，冻结的虫群纷纷碎裂，露出里面包裹的纯净诗骨。
原来如此......他低语，不是净化，是唤醒。
谢云舟愕然，只见沈砚之挥笔洒出金血，在每个暴走者眉心点出诗魂兰印记。金血渗入皮肤的瞬间，妖文鬼面逐渐消退，露出底下原本的诗纹——那是未被污染的仁义等字，虽微小却纯净如初。
诗骨本无正邪，沈砚之望向沈明修的方向，正邪只在人心。而他们的诗纹，从未真正被污染。
鼓楼之上，沈明修的笛声突然变调。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诗骨手链崩裂，露出里面缠绕的噬心散虫卵——那些虫卵在沈砚之的金血影响下，竟反过来啃噬他的血脉。
不可能......他踉跄着后退，你明明是妖王血脉......
妖王血脉能炼化诗骨，沈砚之踏空而上，镇魂笔直指他眉心，但炼化的不是邪骨，是人心的执念。
笛声戛然而止，沈明修坠下鼓楼的瞬间，怀中掉出本《魔宗秘典》，封面上赫然盖着周鸿儒的私印。谢云舟捡起书册，发现内页记载着以血饲虫，以骨控心的邪术，其笔迹与十九章密道中的献祭铭文完全一致。
朱雀大街的喧嚣渐渐平息，被唤醒的百姓们望着腕间的纯净诗纹，眼中满是震惊与困惑。沈砚之站在祭坛残骸上，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知道这只是开始——诗道的重建，远比破坏封印更艰难。
春桃，他轻声道，传我镇妖司密令：即日起，凡持有诗骨者可至慈恩寺净化，若有官吏阻挠......
以妖邪论处。谢云舟接口，眼中金芒已化作温润的诗纹之光，沈砚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他握紧镇魂笔，金血在天际画出诗魂兰的轮廓，诗道从今往后，属于天下人。
晨雾散去时，长安百姓纷纷摘下诗骨佩饰，放在祭坛前的净水盆中。沈砚之看着盆中泛起的金芒，想起母亲的遗言，终于明白——真正的镇妖，不是用骨血镇压，而是让诗道回归本心。而他，将用余生守护这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