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重庆笼罩在铁灰色的雾气中,尖锐的哨声刺破寂静。
程岩从慈云寺的密道钻出来时,整座城市已经变了样——街道上增设了哨卡,日军士兵挨家挨户砸门,刺刀在晨光中泛着冷芒。
所有药铺、诊所、化工厂,全部查封!一个军官用生硬的中文吼叫着,私藏药品者,格杀勿论!
程岩压低帽檐,混入惊慌的人群。佐藤的动作比他预想的更快——昨晚刚在尸体上发现中和剂痕迹,今早就开始了全城大搜捕。
他拐进一条暗巷,突然被人拽进墙角。
岩哥,出事了!大壮满脸是汗,老马的制药厂被围了,鬼子抓了十几个伙计!
程岩的瞳孔骤缩。那家隐藏在榨油坊地下的制药厂,是他们生产中和剂的唯一据点。
阿青呢?
不知道,最后一次传信说她在转移资料...
远处传来爆炸声,浓烟从城南升起。程岩的指甲掐进掌心——那是制药厂的方向。苏晚晴站在锦瑟旗袍店的橱窗前,玻璃反射出她苍白的脸。
这家店已经关门三年了。
木质招牌上的金漆剥落大半,但那个小小的梅花形门环依旧锃亮——这是军统最隐秘的联络标记,只有最资深的特工才知道。
她左右看了看,迅速在门环上叩出三长两短的暗号。
门开了一条缝。
牡丹虽好,终须绿叶扶持。里面传来沙哑的女声。
绿叶再茂,不敌一夜秋风。苏晚晴轻声回应。
门完全打开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站在那里,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苏丫头?
梅姨......苏晚晴的喉咙发紧,我需要帮助。
老妇人一把将她拉进去,反锁上门。旗袍店内灰尘密布,但工作台上一尘不染——那里整齐摆放着发报机、手枪和几本密码本。
三年零四个月。梅姨颤抖的手抚过苏晚晴的脸,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苏晚晴从怀里掏出那支试管:需要立刻分析这个血样,我们可能找到了破解毒剂的关键。
梅姨接过试管,对着灯光看了看:跟我来。
她掀开一幅绣着梅花的挂画,露出墙上的暗格。里面是一套完整的化验设备。
这些年,我可没闲着。
吴世勋的拐杖敲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商会档案室里,他翻看着一摞发黄的账本。自从发现所有药品运输记录都指向已故的商会会长周慕云后,这个七十岁的老人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夜。
奇怪......他推了推老花镜,周慕云死了三年,怎么还有用他印章批的货单?
账本上清晰地记录着:上个月还有三车硫代硫酸钠以纺织染料的名义运出城,收货方盖着周慕云的私章。
但周慕云确实死了——吴世勋亲眼看着他的棺材下葬。
窗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吴世勋迅速合上账本,闪到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