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司令部的医疗室里,消毒水的气味掩盖不了血腥。
吴世勋坐在妻子病床边,枯瘦的手指搭在她腕间。淑兰的呼吸微弱如游丝,皮肤下隐隐透出蛛网般的青紫色血管——这是慢性毒剂侵蚀神经系统的标志。
吴老先生。佐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考虑得如何?
镜片后的眼睛如毒蛇般冰冷。三天前,佐藤以救治为名软禁了吴世勋夫妇,条件很明确:要这位中医泰斗改良解毒剂配方,供日军高层专用。
急什么。吴世勋头也不抬,我老婆还没醒呢。
他故意让银针在淑兰穴位上多停留三秒——这是他们夫妻间的暗号。淑兰的眼皮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右手小指微微蜷缩。
还活着。还能撑。
佐藤突然俯身,白手套按在病历本上:听说圣心孤儿院今早送进来十七个孩子?症状......很有趣。
吴世勋的银针差点戳穿床单。那些孩子吃了毒面包,现在正在隔壁病房等死。
给我纸笔。他突然说。
佐藤露出胜利的微笑,递过钢笔。吴世勋在处方笺上龙飞凤舞写下十二味药材,最后重重圈出黄连二字——这是他和地下党约定的危险信号。
按这个方子煎药,能暂缓毒性发作。
佐藤满意地收起药方离开后,吴世勋从假牙暗格取出半片阿司匹林,碾碎后混入水中喂给妻子。药片背面用针尖刻着微型地图——是司令部药品仓库的位置。
淑兰的嘴唇无声翕动:......小心...
睡吧。吴世勋抚过她花白的鬓角,我去给你摘朵玉兰花。
这是他们年轻时的约定语,意思是我去拼命了。
苏晚晴潜入吴宅时,月光正透过碎玻璃窗洒在书桌上。
三天前吴世勋夫妇被带走后,这里就被宪兵队翻得底朝天。但她要找的不是文件——而是徐夫人临终前提到的阴阳双章。
抽屉夹层、画框背后、甚至地板暗格都空空如也。正当她准备放弃时,墙上的全家福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照片里的吴世勋还很年轻,搂着穿旗袍的妻子,膝前站着两个穿学生装的男孩。奇怪的是,其中一个孩子的脸被墨水涂掉了。
苏晚晴轻轻摘下相框,背面露出张发黄的小照:年轻的吴世勋牵着两个少年站在樱花树下,三人穿着日本和服!
照片边缘题着字:
昭和六年,京都帝大药学部,与师弟佐藤健一合影
苏晚晴的血液瞬间冻结。
佐藤......是吴世勋的师弟?!
程岩趴在圣心孤儿院的屋顶上,看着孩子们被一个个抬上救护车。
最小的那个才五岁,辫子上还系着红头绳,此刻却面色灰白地抽搐着。老秦临死前发出的最后情报没错——孤儿院是首批毒剂试验点。
岩哥,药来了!大壮从下水道钻出,怀里抱着个冰盒,按吴老的方子配的,但缺了最关键的三味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