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却咧着嘴笑:陈哥,你刚才撒石头那下——跟算数学题似的。
斐波那契螺旋。陈默抹了把脸上的汗,掌心的血痕被汗水泡得发疼,小王追人时步幅是75厘米,螺旋间距刚好能打乱他的节奏。他望着消防门的缝隙漏进来的光,心跳慢慢平复,一种发烫的成就感从胸口升起来——原来他不是只能被命运推着走,原来他也能算准每一步。
你俩倒挺有闲心。
沙哑的声音从转角传来。
陈默猛地站起来,打火机啪地掉在地上。
阴影里走出个穿旧蓝布衫的老人,白发在昏暗中泛着银灰,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却有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像深夜里的星。
您是——小李刚开口,老人就摆了摆手。
他的视线落在陈默掌心的血痕上,嘴角微微扬起:第五次循环了吧?
每次都在掌心刻标记,这次刻了五道。
陈默的喉咙发紧。
他记得第一次循环时,自己根本没注意到血痕;第二次发现时,只当是撞在货架上的擦伤;第三次...第三次他才意识到,那是上一轮的自己刻下的。
您怎么知道?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
老人从怀里摸出个铜烟杆,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雾在灯下散成细网:我在这儿看了三十七次循环。
头十次,你们像没头苍蝇;第二十次,那小子(他冲小李努努嘴)学会钻通风管道;第三十五次,你(目光转向陈默)开始数斐波那契。
陈默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台阶边缘。
三十七次循环——他以为自己只经历了五次,原来时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转了这么多圈。
他们要的是钥匙。老人突然说,烟杆在地上敲了敲,藏在时间褶皱里的东西,需要能看透规律的人来开。
你每次破解循环,都是在给那把锁上弦。
他们?陈默皱眉,小王的老板?
老人没接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睛:你身上有根弦,比他们的算法更准。
上一轮你刻血痕时,我就知道——这孩子能把斐波那契刻进骨头里。他站起身,蓝布衫被穿堂风掀起一角,但下一轮,他们不会再用数列了。
会用更狠的,比如因果。
等等!陈默往前跨了一步,您到底是谁?钥匙是什么?
老人已经走到转角处,背影融进阴影里。
他的声音飘过来,像一片落在水面上的叶子:下次循环开始前,去博物馆看那幅《永恒的昼与夜》。
画里的莫比乌斯环,缺了一个交点。
陈默追到转角,只看见空荡荡的走廊。
风从消防门的缝隙灌进来,吹得他后颈发凉。
小李凑过来,小声问:陈哥,他说的是真的?
陈默没说话。
他望着老人消失的方向,掌心的血痕还在疼,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三十七次循环,三十七次失败,可这一次,他不仅活下来了,还听见了真相的边角。
远处传来模糊的脚步声。
陈默握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他知道下一轮循环很快会来,可能是挂钟的滴答声变调,可能是小李的秒表停住,也可能是某个他还没注意到的细节。
但这次不一样了——他摸着掌心的血痕,那里刻着第五道,第六道马上就要刻上去。
走。他转身拍了拍小李的肩,去博物馆。
走廊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声亮起,又在身后次第熄灭。
陈默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把指向黑暗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