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工怒触不周山,天倾西北,地不满东南,然后女娲补天。
高山之巅,扪参历井仰胁息,不敢高声语,只因天上神庭人人沐浴香火,坐望人间。
月老红线牵动定人姻缘,地府判官笔动判人生死,玉帝敕令一声,人间三年大旱。
有些神话,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神话。
他觉得,某些高高在上的道理,并不是真正的道理
天上仙人看那人间疾苦,看那沧海桑田。
无悲无喜,不知几何。
然后一日有人携棋盘盘腿坐于对面,那人要他以身入局,与他下一盘棋。
于是人间便换了人间。
他看那神庭崩毁,看那仙人如雨落人间。
……
白衫男子醒了过来。
“唔,又做梦了啊。”他皱着眉毛,用手抵住额头,轻轻甩动头颅,试图将依旧残留在大脑中的迷离感驱散。
“……梦到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了,不过他知道,那个梦和近来他做的梦都不一样。
……
打开冰箱,抓起过期两天的面包胡乱塞到嘴,然后里取出前一天晚上没喝完的牛奶一饮而尽。白衫男子的早饭就这样结束了。
“今日金沙区郊外发生了一起爆炸事故,暂无人员伤亡,有消息称爆炸发生自一所私人的研究机构,该研究机构……”
电视机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单单是电视机的声音,白衫男子已经习惯了的电器的嘈杂声全部都消失了。
过于寂静的空气让他一时之间不是很习惯,仿佛置身无垠的大荒之中,举目满眼星辰,了无生息。
窗外的街道上传来了尖锐的尖叫声。
“……?”不明所以的他把头探出窗外,但什么也没有看到。
“嘛,正好要买东西,出去看看吧。”
历经岁月的转轴发出刺耳的吱嘎声,沉重的铁门砰得一声关上。
白衫男子出门后不久,寂静的屋子再度嘈杂起来。
电视上刚刚的新闻节目再次出现,主持人表无表情,但是双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慌乱。
“紧急报道!在金沙区出现了一群疑似僵尸的生物!已经有多位市民受到袭击!请各位居民在家中不要外出,等待救援!”
……
“喂!喂!别睡了!快起来!”脸颊处传来的疼痛令他睁开眼睛。
“真是的,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睡成这样,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女子放下刚刚与他的面颊亲切接触过的手。
“发生了……”他的话戛然而止。
映入眼帘的面孔上布满了鲜血。、
“嗤,真是不想在你面前露出这幅模样啊。”仅仅是叫醒他就已经耗尽所有力气的女子无力地靠在墙上,嘴巴每一次张合都会带出丝丝缕缕的血液。
右边的袖管空荡荡地随风摇摆,左腿扭向不可思议的角度,那张本该明艳的脸庞之上,左眼的眼皮被凝固的发黑血液黏得严丝合缝,胸前的衣衫支离破碎,却让人根本无暇去欣赏那份春光,因为原本雪白的肌肤之上有一道触目惊心血肉模糊的爪痕,鲜血早已浸透她身上的迷彩服。
即使是这样她的脸上依旧带着那份笑容,那份桀骜不羁绝对不会服输的笑容。
支撑女子活到现在的力量究竟是什么,恐怕只有女子自己才知道。
“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别做出那么可笑的表情好不好,姐姐我可是一直这么保护你到现在的啊,这么不争气的话会让我觉得自己的努力是无意义的哦。”
“别说了……”他擦掉溢出眼眶的泪水,抬起颤抖的手抹去女子嘴角的血渍。
“哼,怎么可能抹得完啊,还在这里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啊……”
她眯缝着的右眼之中星星点点的光彩闪过。
“听我说完啊……”
身体不知何处涌出的力气,让女子抓住了他依旧颤抖的手,声音第一次温柔了下来。
“虽然一直没有对你有过好脸色,不过啊,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你哦。”沾满鲜血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冰冷的手上传来泪水那小小的温暖。
“虽然在这样的世界我很抱歉,不过还是想要让你继续活下去啊,带着我的那份……”
她探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抵在他的嘴唇上。
“啊啊,原来是这样的触感啊,和自己的不一样呢……”
她眼中的神采渐渐暗淡下去,如同一颗迟暮之年的恒星渐渐崩毁。
“本来是想把姐姐的初吻奖励给努力活下去的你呢,不过已经这样的我,还是算了吧。”
虽然仅是她所剩不多的面部肌肉的努力运动,可那已经是他从未见过的,最温暖明媚的笑容。
“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拜托你的啊……”
她的手无力地坠落。
“杀了我……我不想变成怪物啊……”
泪水自眼角滑落。
他抱着那具冰冷的已经不会再动的躯体,高高得仰起头,闭着双眼,不言,不语。
沙哑的嘶吼和拖沓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他放下了女子的身体,抓起身边的手枪和短刀,走出了逼仄的小巷。
当带着一身鲜血的他再度回到小巷的时候,女子本该静静躺着的尸体身体微微颤动。
“……”他久久的沉默着。
“砰!”
沉闷的枪声回荡在小巷之中,哀转久绝。
在记忆中,什么时候,这声枪声响起的时候,她宛如神兵天降,站到了他的身前。
……
“轰!”
爆炸声带着砂砾溅落的声音,宛如一把铁槌砸在了迷彩服男子的耳中。
突然有些精神恍惚的他抬手擦了擦眼角,感受到了一阵湿润的他皱了皱眉。
“老大!狌(ig)的人要攻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