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天 > 穿越言情 > 丹心英雄传 > 第七十三回 步步刀弓箭 寸寸惊雁寒

第七十三回 步步刀弓箭 寸寸惊雁寒(1 / 1)

颜丹心受了严重内伤,先前硬生生将一口鲜血咽回腹中,借以蓄积真气,一直不敢开口说话,如今见了龙圆圆,激动之下,一开口,真气便泄了出来,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鲜血狂喷,那马奔跑甚速,文天祥和他共乘一骑,陡然发觉颜丹心从快马上掉下,大惊失色,叫道:“丹儿,丹儿!”伸手往后一抓,那马已经奔出数丈,哪里抓得到。在马匹的带动之下,颜丹心也惯性从马背向前斜飞落下,余人想要施救,但哪里来及,颜丹心这一摔下,即便侥幸不被后面马匹踩中,但是路两边怪石嶙峋,落于石上,怕也要脑浆迸裂,不死也只能剩半条命。龙圆圆、秦雪、碧痕见此情状,登时齐声惊呼,哭出声来。眼见颜丹心便要身罹大祸,一条皮鞭便峡谷边的悬崖上飞卷过来,哪鞭长约两丈,象条灵蛇一般,倏忽而至,卷住颜丹心的腰身,执鞭之人用力一抖,颜丹心便被抛到半空,一条人影从崖后跃出,伸手将颜丹心接住,然后落于峡谷入口之处。这一系列动作连贯一起,如行云流水一般,潇洒自如,不似救人,仿佛炫酷耍帅。哪人将颜丹心轻轻放于地上,单掌礼佛,叫了声“南无阿弥陀佛”。众人一看,却是个中年和尚。龙圆圆叫道:“心明大师。”心明微微点了点头。伸出点了颜丹心胸前几处大穴,帮他封住真气,不再外泄,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塞入颜丹心口中,这才站起身来。

龙圆圆见到秦雪腿上中箭,鲜血渗透了整个小腿,忙下了马,将秦雪扶下马来,坐在一块石上,说道:“秦姐姐,忍住痛,我帮你把箭拔出来。”秦雪点了点头。龙圆圆伸手用力抓住箭杆,一使劲,将羽箭拔了出来,秦雪小腿上鲜血直涌,一旁的心明和尚拿出一个小瓶,说道:“龙姑娘,这是我少林的疗伤神药,给这位姑娘敷上吧。”龙圆圆道了声谢,依言接过,将药倒于秦雪的伤口之上,血立即便止,龙圆圆撕下衣襟,替秦雪包扎停当。与此同时,文天祥、黄鹂、碧痕均下马察看颜丹心伤势,见他面色淡白,仍然昏迷不醒。黄、碧二人从未见过颜丹心伤重至此,不由得垂下泪来。心明和尚近前几步,说道:“几位姑娘不必过分忧心,这位施主内力深厚,虽然伤重,但服了我的小还丹后,当无性命之虞。”几人这才心安,重又谢过。心明和尚看了看文天祥,说道:“想必这位便是文天祥文施主了?”文天祥抱拳施礼,说道:“区区正是文天祥,多谢大师援手,救我义子性命。”心明道:“大人忧国忧民,气节高尚,能为大人为大宋做点事,也是我少林应有之义。再说,颜施主是我大宋江湖武林盟主,少林是武林的一份子,盟主有难,少林焉能袖手?”少林以“至心微善”排辈,心明现今少林的“心”字辈弟子,当日庐山武林大会他也一同和少林五老参会,只不过相比五老而言,论辈份论武功都轮不到他出头露面,但武林盟主争夺一事他均在场,所以颜丹心他是认识的。秦雪插口道:“圆圆因何会和大师在一起,似是有备而来?”龙圆圆道:“这事情说来话长,自从上次我赌气独自离开你们后,便在江湖上东游西逛。一方面乐得自由自在,一方面也让丹心哥哥着急一番。”秦雪几人心想:“怪不得四处寻不到你,原来你是有意避开。”龙圆圆又道:“我一人逍遥自在,见到不平之事,也要管管。这几个月来,也做了一些锄强扶弱的好事。这一****打算游历黄山,正在去黄山的大道上,看到了许多百姓拖儿带崽,扶老携幼,匆匆南来,一打听之下,原来宋元在芜湖开战,宋军大败,元军一路长驱直下,所到之处,烧杀淫掠,百姓可遭了殃,都忙着南下避祸。我一听坏了,须得将这消息快快告诉丹心哥哥,于是便改道到临安寻找你们,哪知道到了临安,四处纷纷传言,才知道宋朝已经投降了鞑子,文大人挺身而出与鞑子议和,不料却被扣押了。我一听这还了得,丹心哥哥知道后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我得事先去打探消息。于是我一路打听,得知元军大部队已经北上欲返大都,于是我便加快赶路,就如此,一直在后尾随追赶,过了长江,这天渡过淮河,接着到了HN境内。远远看到了元兵,在一个名为枫树林的镇上驻扎下来。我寻思,既然元军主帅在军营,文大人也肯定在一起,便想一个悄悄潜进去,刺探出关押文大人的所在。”秦雪、碧痕、黄鹂听到这里,都不由说了句:“十万军中,你居然敢深入虎穴,如此胆量真让人佩服。”龙圆圆摆了摆手,说道:“我这叫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心只想帮丹心哥哥救文大人,哪里来得及考虑哪么多。”文天祥闻言不由微微一笑。龙圆圆继道:“待得天黑,我穿过树林,打算从南边偷偷溜进元营,然后抓两个小兵来拷问文大人所在,不料刚进入树林,我便看见一只怪鸟,这畜牲我是再熟悉不过了。”几人不由得笑了起来。龙圆圆道:“我看见鹦鹉‘金刚王’正立在一根树枝上打盹,几丈开外,有四匹马拴在树上,四周却空无一人。当时我的心情喜欢得难以形容,鹦鹉在这儿,当然丹心哥哥你们也在了。我刚和它开了个玩笑,吓一吓它,不料这畜牲机灵得很,突然睁开眼睛,盯着我,嘴里咕咕叫道:‘圆圆,圆圆。’原来它已经发现我,变成了它耍我,不是我耍它了。”说到这人又笑了起来,气氛顿时一松。这鹦鹉自始至终跟随着颜丹心等人,颜丹心几人前去军营救人,便不让它跟去。它颇通人性,便和马儿一起呆在了林中,不料却巧遇龙圆圆。龙圆圆接着道:“我看看四下无人,马匹又都拴在这里,树林离军营很近,又很僻静,猜想只怕几人已经去了镇上,骑马肯定不便,正考虑该不该进去接应,正犯难之际,忽听有脚步声和低声说话之声传来,忙藏身于一根树后,待她们走近一看,原来是黄鹂和碧痕。”她说到这里,碧痕接过话来,说道:“是啊,我们见到龙姑娘既意外,又高兴,便将公子和小姐进镇救文大人,要我们在外接应的情形和她说了。我们三人一合计,觉得公子和小姐你们两个深入虎穴势单力薄,我们要想法子助你们一臂之力才行。商量了半天,后来龙姑娘突然想了起来,枫林镇便在少室山脚下,离少林寺只有几十里路,如果到少林寺请求少林高僧相助,少林寺为武林泰山北斗,一向主持正义,且爱国忧民,关心大宋国运。方丈大师知道文大人有难,想必一定会答应的。当下龙姑娘自告奋勇到少林寺求援,而我和黄鹂便守在林外,以策应公子和小姐。龙姑娘走后,我们心一直悬着,大约等了近两个时辰,依然不见公子和小姐救文大人出来,我们逐渐焦急起来,想必是龙姑娘上了少林因事而耽误了,正要进到镇上接应营救公子、小姐,不料只听阵阵马蹄传来,原来龙姑娘已经请了少林高僧来援手了。”碧痕讲到这里,龙圆圆接口道:“我之前过江之后,知道天下闻名的少林寺便在附近,曾到过少林寺山脚下,但并未上山入寺,因我素听说少林寺不接待女客。但这路却是认识的,当下快马加鞭,赶到少林寺,其时正是深夜时分,阖寺僧人都已经入睡,寺门紧闭,我知道事情紧急万分,再也顾不得什么清规戒律,当即上前去猛敲寺门,寺中僧人将门打开,我便将事情大致向他说了,求他尽快禀告方丈大师。我说了自己的名字,在庐山大会上我见过方丈大师,她自然识得我的。方丈大师得知文大人为鞑子所羁,而丹心哥哥及秦姑娘深入元营相救,更不迟疑,立即便传见了我,问清情由后,便命了至刚大师率了三十名寺中高手连夜下山援救。这位心明大师也是应方丈指派参加援救的高僧之一。”心明和尚听到这里又诵了声佛号。龙圆圆顿了一顿,正要接着讲述,黄鹂道:“龙姑娘和少林高僧赶来后,隐隐听得镇里马蹄声起,嘶喊声闻,知道肯定是公子和秦姐姐救文大人被鞑子围困了,还是龙姑娘聪明,她提议人马分成二拔,一拔冲进镇中救助公子、秦姐姐和文大人,一拔在半路接应。至刚大师及少林高僧都同意这个计策,于是由至刚大师率了九名少林高僧及我和碧痕姑娘冲进镇上,约定龙姑娘及其余高僧在此接应并阻截鞑子。为了扰乱元军军心,打乱他们的阵脚,至刚大师便命我们便在元营四处放了几把火,趁着火起元兵混乱之际杀进镇上,刚刚救到文大人你们三人。”秦雪说道:“还好你们来得及时,要是晚来一步,后果便不堪设想了。”几个人你讲一段我讲一段,总算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文天祥听罢叹道:“想不到你们几个女娃儿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胆识,急切之中,有如此决断,真是巾帼胜过须眉。大宋何其有幸,有你们这群肝胆儿女,大宋又何其不幸,竟无法让你们为国效命。”休息了这一阵,秦雪略感有了些精神,再看颜丹心仍然昏迷不醒。这时隐隐听得马蹄声音,想必是鞑子铁骑又追了上来。

龙圆圆道:“文大人、秦姑娘、黄姑娘、碧痕你们护着丹心哥哥快走,我和心明大师及其余少林高僧在此会会这些狗鞑子。”秦雪道:“要不你和我们一道先走吧。”龙圆圆道:“不,我们已经设下埋伏、布下奇计,准能杀得狗鞑子屁滚尿流。这里名为鬼哭峡,地势险恶,你们已经看到了。众高僧早已经伏在崖边四周,伺时而出,如若丹心哥哥不遇到危险的话,心明大师也不会现身。”秦雪等人看时,见两边悬崖高耸入云,崖壁光滑如镜,竟然见到到那二十名高僧匿于何处,中间过道甚窄,果然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之地。几人便依言重又上马,颜丹心此时仍然昏迷,便由黄鹂护着共乘一骑,其余人等各乘一骑,逐一先后穿峡而过,纵马择路南行。

少林寺派出的高僧由至刚大师率领,所挑选出来的其余三十名全是“心”字辈中的佼佼者。先前的九名高僧拦截元兵铁骑血战,九人个个身怀绝技,分成两排,横挡于路的中央,元兵铁骑虽然勇悍,但也只是在战场开阔之地猛打猛杀,在并不开阔的道上,威力便不能发挥出来,再者,论武功技艺元兵怎能与少林高僧相比,只听少林诸僧大喝一声,冲入敌阵,或拳打掌劈,或杖扫刀劈,不多时,元兵便死伤十余人,一时间队伍大乱。海云和尚听得打杀之声,勒马冲到最前面,只见八、九名黄衣僧人拦在路上,施展少林武功将元兵杀得鬼哭狼嚎,不能前进一步。他忌惮少林五老中有其他长老潜于其中,也不立即上前助阵,只在一旁观看,待看得清楚诸僧中并无五老,虽说武功一流,但在自己眼中并不足畏惧,但下大喝一声,从马背上纵跃而起,向诸僧扑去。海云向少林诸僧扑去,施展开少林怀心腿和般若禅掌,一招之内便向九僧袭到,速度之快,简直是匪夷所思,但九僧每个都是少林心字辈中的出类拔萃之人,否则,至正方丈焉能派他们来救急,在措不及防之下,被海云一袭,当即都被逼得回身自护,但倾刻间换了攻势,有两人专门攻向海云,其余人等仍然与元兵厮杀,元兵仍不能前进一步,一时间人拥马挤,自相践踏受伤者不在少数。海云大怒,加紧了攻势,他毕竟是当世一流高手,十余招过后,两名少林僧,一个胸前中了一掌,另一个后背被他踢了一腿,虽然闪躲得快,但还是受伤不浅。海云此时只想杀出一条血路,再说他已经被逐出少林门墙,哪里还顾什么同门之情,待见两名少林僧受伤之后,为剪除后患,连续出招要将两人击毙,他一掌拍向身前一个少林僧,同时一腿踢向身子左侧的另一个,手腿所用劲力都全力以施,毫不容情。便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喝道:“好歹毒的手段,恕我也不容情了。”正是至刚大师赶到了。他跟随后而追追逐而来,但他跨下坐骑的脚力稍弱,因而落了后,他起到之时,见元兵铁骑正与人在前面打斗,当即弃了坐骑,跃起身来,以登萍渡水之功,在前面元兵的头上一点即过,众元兵只感到头上微微有物一触,抬头看时,见一个和尚如飞似地掠过头顶,一眨眼间便去得远了。至刚大师刚到得元兵人马最前面,但见众僧与他们斗得甚急,刚好见到海云要对两名僧人痛下杀手。当即双掌齐出,向海云背后击来,正是大金刚掌中的最厉害的杀手“钢铁碎石”,这一招使足了全力,一刹间,掌力便如怒涛般向海云涌去,若海云不回身自救,一旦中掌,势必有筋骨尽碎之危,海云但觉身后劲风如飒然,当即收掌撤退,身子略斜,来不及提气硬接,向一侧飘了开去,避过了这一掌,间隙之中,至刚大师已经越过众人,落于地上,手腕顺势一带,便将冲到面前的一名元兵带得向侧飞出两丈开外,落于路边的山石之上,将他撞得口吐鲜血而亡。

海云见至刚掌力刚猛至斯,心中也是微惊,大叫道:“至刚,我之前已经放你一马,不和你计较,不料你却不识好歹,三番五次和我作对,今天我便要杀了你。”说着身子晃动,趋身近前,迎面一拳向至刚打来,两人又激斗到了一处。其余少林僧见至刚到来,登时精神倍涨,个个奋起神威,大声呼喝着冲入敌阵,元兵又死伤了十余人。俗言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难架人多。”少林僧武功再高,毕竟只有区区九人,虽可以一挡十或几十,但元兵毕竟数百人,个个骑着高头骏马,单借马力便锐不可挡。而至刚大师勉力与海云激斗,只能自保。所以时间一长,少林僧中便有人不同程度受伤,在千夫长忽赤的部署下,一部分元兵与他们缠斗,大部分人马绕了过去继续追捕颜丹心等人。海云和至刚两人斗得难解难分,已经过了两百余招,他连出重手,想将至刚击毙,但二人功力相差无几,若要致对方于死地,自己也必定身受重伤,一时间既不能取胜,又脱不了身,只能集中精神奋力搏斗。忽赤率了大部人马沿路狂追,又行了数十里,见前面是一个峡谷,谷两悬崖峭壁,巍峨险峻,峡谷中间一条很窄的通道,谷口有一人横剑立马把住,阻住了去路。忽赤纵马向前,见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粉面含威,手中执剑,瞪着一众元兵,神态中自有一种慑人气势。忽赤勒马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拦住去路?”龙圆圆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她调皮捣蛋,当此之时,还不忘说两句老掉牙的江湖术语。忽赤一听哈哈大笑,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真是此有岂理,此有岂理。在我大元的国土上,有人竟向大元官兵要买路钱,笑死人了,哈哈哈哈。”他汉语不太纯熟,将岂有此理,说成了此有岂理。当时HN早就属元朝领土,因而他故有此说。龙圆圆长剑一指,说道:“我不管你是谁,要想过去,非得留下买路钱财不可。”忽赤脸色一变,喝道:“本千户有要事在身,懒得和你噜嗦,给我滚开!”一提马缰,扬刀向龙圆圆砍去。他心术不坏,也不想随意伤人性命,这一刀本是虚砍,蛮为以会将这小姑娘吓得屁滚尿流,乖乖让路。哪料到龙圆圆见他一刀砍来,举剑相迎,刀剑相交,龙圆圆使了一个“粘”字决,忽赤手中刀便象被龙圆圆剑吸住了一般,怎么也分不开。龙圆圆运劲于剑,用力一绞,又是一式绞手剑,忽赤手中的刀便如长了翅膀一般飞上了天空。刀骤然脱手,忽赤大惊,勒马急速后退,龙圆欲待将他生擒,作为人质,但那忽赤也是蒙古中有名的勇士,武功箭法都异常厉害,不然当日如何能亲随保护察伦公主,他一惊之下,当下马缰后勒,双腿一夹马肚,马儿吃痛,身躯后转,便窜出丈余开外,忽赤大意之下,差点着了龙圆圆的道儿,再也不敢轻敌。将手一挥,令后面的元兵道:“将这个臭娘们给我杀了。”数十骑元兵纵马冲进前来,手中弯刀霍霍,向龙圆圆发起攻击,龙圆圆丝毫不惧,挥动手中长剑,剑光闪烁中,连续伤了三人,元兵铁骑纷纷涌上,龙圆圆不住倒退,眼见便退入峡谷之中,这时只见无数石块从天而降,象元兵阵中砸去,元兵马匹、人员均有不少人被砸中,顿时一阵大乱。原来是潜伏于两侧悬崖之上的心明诸僧觑准时机及时出手,一时间乱石纷飞,元兵马嘶人喧,还未缓过劲来,只见两侧悬崖一个个少林和尚从天而降,什么长鞭、戒刀、齐眉棍、禅杖、青钢剑、长枪、飞镖等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二十人如下山的猛虎,飞身纵入元兵队伍之中,向元兵猛打猛杀,这些少林高僧人人都身怀绝技,都是一流好手,元兵纵然彪悍,也只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而已,但此情此景,遇到这些高手,便毫无抵抗能力。只听惨叫声、马嘶声响彻峡谷,元兵不多时便死伤数十人。按之前计划,龙圆圆立于峡谷入口不过是诱敌之计,她见到少林诸僧已经将元兵铁骑阻于峡谷之外,立即提缰纵马,去追赶前面的文天祥等人。此时文天祥等人已经走了将近两个时辰,已经将近午时。

少林二十一名高僧在鬼哭峡与元兵酣战,元兵死伤人数越来越多,倒毙的元兵和马匹,渐渐越摞越高,将入处封死,众高僧站于马尸和人尸身上,纵高伏低,一会回防,一会反攻,只见血肉横飞,战况惨烈,在激战中,几名少林高僧也受了轻伤,但仍然勇猛如昔,奋力杀敌,让元兵丧胆。忽赤在后指挥战阵,元兵见尸体、马匹越堆越高,不但阻住谷口,更令少林诸僧居高临下,于己不利,于是命一队人马阻截少林僧,一队人马上前移开尸体,将尸体移在道路两旁。道路被清理开来,少林诸僧的地利优势便被瓦解,元兵纵马举刀,虽然道路拥挤,但威力也不可小瞧。众僧如此来,但抵敌不住,不住后退,渐渐便要退谷通道之中,这时一个僧人往前一站,气沉丹田,低喝一声,双掌猛然击出,正打中一名元兵的马腹之上,那马长嘶一声,顿时横飞出去,这名僧人法名为“心纯”,他所习练的是少林绝技中的“波罗掌“,这掌法刚猛之极,尤胜大金刚掌。他适才使出十成功力,双掌推出,力道超逾千斤,那马如何经受得起,被震得飞出去后,砸在元兵人马堆中,顿时撞击得数名元兵人马齐翻,影响了一大片,元兵又是一阵混乱。元兵见少林僧如此勇猛,威风凛凛,一时间不敢迫紧,只在一、两丈开外喝斥攻击,少林诸僧的压力便缓得一缓。双方对峙一会,只听忽赤喝了一声:“用箭射死他们。”一众元兵马上醒悟过来,纷纷从背上取出弓箭,张弓搭箭,向少林诸僧射杀。一时间箭如飞蝗,少林高僧或舞动手中兵刃,或伸掌抓拿,将羽箭尽数拔飞挡回,一轮羽箭射过,竟无一人受伤,元兵却损失了许多箭矢。忽赤大怒,一声令下,拟准备第二轮羽箭射杀。这时后部人马突然大乱起来,众兵回头一看,只见几名少林僧舞动兵刃从后面旋风般卷了进来,后面的九名少林僧将围攻他们的元兵一一杀翻,然后急速赶来,收在谷口的心明等人见元兵后面大乱,趁势从前面攻来,一时间元兵腹背受敌,受了重创,不由得军心涣散,有的人竟想掉转马头逃跑,忽赤大怒,举刀砍死两人,这才压住阵脚。

海云被至刚缠住恶斗,本人论真实武功而言,海云比至刚稍胜一筹,但凝心静气,也要斗个二三百招才能分出胜负,但海云心有旁鹜,他的主要任务便是要抓住文天祥,即便不能也要杀了他,如此一来,便不能专心致志地对付至刚大师,至刚大师却知道只要拖住海云,文天祥、颜丹心等人便失去一大劲敌,元兵铁骑再多,要想擒住他们也殊为不易,打定了主意,便一门心思和海云缠斗,将一套大金刚掌法施展开来,圆熟流转已极,掌力一掌强似一掌,只听掌风呼呼,比平日威力更甚许多。海云不敢轻敌,只得抖擞精神应战,两人你来我往,纵高窜低,腾挪跳跃,僧袍飘飘,打得难分难解,不多时已经过了一百多招。至刚是越打越稳,海云是越斗越急,高手相斗,最忌所是心浮气燥,海云和尚惦记着文天祥逃走,一时又摆脱不了至刚,到了一十六十招的时候,海云忽然一掌向至刚面门拍来,胸腹之间露出一个老大的空门,这是他的诱敌之计,至刚见状,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当下左掌迎上至刚右掌,右手化掌为拳,一拳直捣海云胸窝,海云要的正是他这一着,至刚的拳着刚一触着海云肌肤,只觉软软的一团,如打在众棉花上一般,毫不着力,心中一惊,暗叫“不好。”正要收回拳头,只觉一股吸力吸住自己的拳头,竟然抽不回来,这是海云初修的少林绝技之一的“一气混元功”,他练习不到一年,只是初窥门径,初试之下,竟然收到奇效。至刚这一惊非同小可,右手抽不动,举起左掌欲待向海云“膻中穴”点去,忽然海云双腿交替旋风般向他全身踢来,两人身子粘在一处,近在咫尺,海云的腿力何其强劲,被他踢中,立时便要般受重伤,情急之下,至刚一提真气,身体立即凌空而起,象只纸鸢般,右手贴于海云小腹上,身体却在凌空倒立起来,这一来,海云踢出的几腿便落了空。至刚身体倒立,头下脚上,左手乘机向海云头顶的“百汇穴”按去,百汇穴是人体最重要的穴位,被高手一按,焉有命在?海云为求自救,只得运劲于臂,双掌向上合击,欲将至刚拍死。这一来“混元功”真气一泄,至刚被吸的手自然松脱,至刚借松脱反弹之力一跃,人便跃出两丈开外,身形一个侧翻,落于路边的一株松树上。这一战,两人又是旗鼓相当,无人赢也无人输,至刚立于树树枝杈之间,诵了声佛号。海云“哼”了一声,抛下至刚不理,扭头便向前头狂奔而去。至刚大喝道:“想一个人就这么走吗,等等我。”从树上跃下,尾随后面追来。

海云提气狂奔,奔出二、三十余里,来到鬼哭峡,见元兵正被少林诸僧前后夹击打得鬼哭狼嚎,狼狈不堪,大喝一声,窜入阵中,脚踢掌打,有两名僧人猝不及防,伤在他的腿掌之下。海云这个强助一到,忽赤及众元兵精神一振,合力与诸僧激斗起来,不多时,又有两名僧人为海云所伤。这一来战局便扭转,少林诸僧慢慢呈现败象,眼看元兵便进入峡谷入口了。至刚大师在后面追着而来,但迟了一步,元兵已经进入峡谷口了,这鬼哭峡通道甚窄,只有二十丈不到,一旦穿过,便又是平坦之道,天险的险处便荡然无存,险只险在入口的这边。至刚更不迟疑,进入元兵阵中,扬掌直劈,一掌一个,掌力所到之处,元兵纷纷倒地,马匹尽皆腿折,更生生打出一条路来。海云正在前面与四五名少林僧恶斗,无暇分身来对付至刚。至刚察看了形势,知道双方实力太过悬殊,不可恋战,不即撮嘴吹了几声口哨。少林诸僧听到口哨声,一长一短,正是寺中常用的撤退之警。立即发招逼退敌人,迅速穿越峡谷,向另一端汇合。元兵见少林诸僧退去,纵马鱼贯进入谷道。但那通道甚为逼仄,只容一匹马慢慢通过,如此反而骑马不如人跑得快。少林诸僧刹时间便穿过峡谷通道到了另一头,只见心明与至刚低语了几句,至刚道:“好得很,这个计策甚妙。”只见少林诸僧均提气一跃,跃上了通道出口处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之上,这石是造化所生,有一部分生根于山体之上,大部分也悬空斜飞而出,正在出口的山体一侧。之前心明等诸僧在此埋伏之时,察看周边的地形之时,便看到了这块岩石,足有上千斤重。根基含于山体之中,却只有数尺,看上去险之又险,摇摇欲坠的样子,但历经千百年的风风雨雨剥蚀,仍高悬于上,并未坍塌。心明飞身而上,运用“千斤坠”向下猛踩,那大石仍然纹丝不动,后来二十一位少林僧一同跃上,站于大石之上,一齐运劲使用千斤坠功夫向下踩压,哪大石根基便微微有了松动,心明等诸僧又将岩石根部的沙石土清除,使之根基更浅,失去依凭,再试之下,只觉那岩石晃动更甚,如果十余上跃上,一同运劲,使用千斤坠的功力,定可将岩石踩蹋,那岩石一旦跨蹋,但会滚落下来,堵塞住峡谷出口。

少林诸僧一出峡口,便按之前约定,齐齐攀上凸出的岩石,众僧齐喝一声,同时运劲用了千斤坠的功夫向下一踩,只听岩石根部吱吱作响,泥土沙石簌簌而下,那巨石的根基已经晃动不已,再一用力之下,只轰隆隆一声巨响,哪巨轰然蹋下,滚落谷口,将出路封住,一时间灰沙弥漫,几不见人。众僧待得巨石滚落,足尖一点,纷纷借力飞身跃向两边山崖之上,人人均安全无恙。那巨石滚下顿时将峡谷出口隔断,正策马而行的元骑被惊得嘶溜溜乱叫,不住后退,元兵又是一阵骚乱。忽赤见出口被封,只得命令元兵慢慢退出,和海云商量对策。海云道:“这巨石少说也有一、两千斤,只有聚拢数十人上前将其推开,方能骑马通过,但地方过于狭窄,人多挤在一起反而不好使力,只能命人从石上翻过去,在出口外侧用藤绳将巨石捆住,里外合力方能将巨石挪开。”忽赤道:“可这样要花费不少时辰,那文天祥等人早就逃之夭夭了。”海云沉吟了一会,说道:“为今之计,为保万一,只有兵分两路而行,由老衲率挑选五十名勇悍武士带上兵器弓箭徒步追杀,你率其余武士想办法将大石挪开,然后骑马来追,一路上我会作下记号,到时按记号寻来汇合。我看那姓颜的小子已经受了伤,目前的劲敌只有至刚一人,而至刚非我敌手,我率五十人前去已经足够。”忽赤道:“就依国师安排。”海云挑选了五十名精悍武士,越过大石,沿路追了过来。

文天祥等人扬鞭打马向南而行,但黄鹂和颜丹心共乘一骑,颜丹心昏迷未醒,黄鹂唯恐影响到他的伤势,不敢过于疾行。秦雪左腿受了箭伤,文天祥数日来在元营数番绝食,加之这一番折腾,身体已经虚弱不堪,是以一行人只能且行且停,走了七、八十里,黄鹂见坐在身前的颜丹心脸色越来越白,心下担忧,见到路边有间草亭,便对文天祥说道:“文大人,公子伤情不好,怕要稍作歇息。”几人便停了下来,将颜丹心抱到了草亭之中坐了下来,但见他脸唇干裂,面如金纸,双目紧闭,一探之下,脉息微弱。黄鹂见状,不由得哭出声来。文天祥道:“姑娘不要过于忧心,丹儿武功高强,再说已经服过少林的疗伤灵药,不会有大碍的。”话虽如此,心里面也不禁暗暗担心。碧痕见草亭边上有一口石缸,里面尚有半缸清水,缸边放有一瓢,想必是为了方便过路人而备的,便用瓢舀了一些水喂给颜丹心喝下,见喂到他口中的水顺着口角又流了下来,几人正焦愁之时,忽听一阵马蹄声传来,转眼便到了近前,几人一看,正是龙圆圆。

龙圆圆急道:“你们速度也太慢,如何只到得这里?”碧痕迎了上去,将颜丹心情形说了。龙圆圆翻身下马,进入亭中,翻了翻颜丹心眼皮,又搭了一下他的脉搏。说道:“丹心哥哥内伤极重,但目前应该没有性命之虞,再行一百多里,便是淮水,我知道一个渡口,我来时便是从那里渡过来的。只要寻到般只,渡过河去,我们便安全了。然后找个郎中为丹心哥哥好好诊治。快走吧!”众人这才安下心来,翻身上马,继续南行。龙圆圆的意思是要颜丹心和她共乘一马,但她要在前面探路,两人共骑便走得不快,因而颜丹心仍和碧痕。四女两男共六人上马择路向南急驰。太阳渐渐西移,此时已经冬天,四物肃杀,虽是睛天,但冷风砭骨,寒鸦阵阵,远远地可见到一条清亮的河流,哪便是淮水。渡过淮水,便是大宋国土,大宋此时朝廷虽降,但有很多土地仍掌握在大宋的府县手中。

几人遥见淮水,不由得精神一振,跨下坐骑似乎也知道主人心意,更加奋蹄奔驰起来。便在此时,忽听嗖嗖声响,无数支羽箭从几个方向射来,黄鹂和颜丹心驰在最后,她骤见羽箭疾速而至,拔箭磕飞一支,其中一支从侧斜射至,直奔身前的颜丹心而来。黄鹂想要扬剑拔开,但已经势所不及,当下身体一倾,整个人俯在颜丹心身上,哪只羽箭势道好强,这一箭射在黄鹂背上,便深深穿入了她的身体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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