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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节 再次相遇(1 / 2)

?萨维今天又带着手铐出来溜圈了。这双木头和藤条做成的手铐没有限制他的人生自由,中间细长的藤条长度足够他的手完全伸展开来。只是这“手铐”到底坚不坚固,萨维可说不准。

不过他可不打算逃跑,他伸了个懒腰,四处张望了一下这幽蓝色的环境。四周的树木既高又大,只留下狭隘缝隙中洒下的点点阳光;厚实和古老的树枝交错纵横,不时可以看见一两个人影从上面的树木上飞过;下面的青苔和蘑菇到处都有,要是没留意脚下还会滑一跤;而围绕在四周的灌木丛满是荆棘和刺藤,时不时又有绿森森的眼睛从中打量一下他身上的排骨。萨维好像听到了那些野兽咂嘴的声音,所以他又开始庆幸周围的荆棘围墙足够高了。

“嗨,杰米。”

他微笑着向他的邻居打了个招呼,对方则愁眉苦脸的呲了呲牙。

“真搞不懂你怎么每天都这么高兴。”

萨维开心的一笑,走到近处,伸出手搭上了对方的后背。

“不开心又有什么用?这些精灵养腻了我们,不就会放了我们了?”

被称作杰米的年轻男子耸了耸肩膀,目光直视前方,就像想把那颗厚实的树给盯穿。

“好像也不是这样……”

萨维挤了挤眉毛,摇晃了一下杰米的肩膀。

“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杰米转过头来,他用手指了指四周的好几个晃来晃去的人。

“昨天还有十一个人在外面,今天只剩下九个了,又少了一群人。”

“我不在乎昨天几个人今天几个人,他们就算被洗脑了也不干我的事!”萨维装作生气的样子挥了挥拳头。

“我只在乎我的佣金,还有我那身衣服!”

杰米被萨维的表情给逗乐了,他咧着嘴笑了笑,年轻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我也在乎,我的纯银匕首也被收走了呢——不过我没你在乎啊。”

萨维挠了挠头,露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他确实还惦记着他的衣服——当时那劈头盖脸浇下来的冷水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当他被迫换了精灵给他们准备的衣服后,没想到树兜突然大敞大开,两个弓箭从外面对准了他的脸。结果萨维还没来得及反应是个什么情况的时候,他换下来的衣服就被对方用滕筐一罩,一揽收走了。

丝绸的衣服,5G一件!还有他最爱的怀表!萨维一念至此就有种想跳楼的感觉……这感觉堪比当初他唯一一辆用来泡妞的法拉利被拖吊走的那个瞬间,虽然这年头已经没有法拉利,但是他想掐人脖子的冲动却丝毫未减。

“希望我们出去后还能记得起自己被收走了什么。”萨维无奈的牢骚声引起了不远处几个人的注意,他和那几个聚集在一起的人们对视了一会儿,然后自己移开了视线。

杰米干咳一声,用手肘顶了顶萨维,然后低声说道。

“这次的佣兵幸好没送上前线,不然我们还要惦记自己的脊梁骨会不会被‘稻草人’戳上一刀。”

稻草人?萨维咀嚼了一下这个古怪的词,然后猛然想起了自己在酒馆里听说过的“盗草人”,那是由流放犯和强盗组成的雇佣团伙——专长是打劫输送草药的商人,并且不喜欢留活口。

萨维又偷偷瞄了一眼那群聚集在一起的家伙,为首的那个人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然后站了起来,而同时还有几个家伙和他一起走了过来。

萨维觉得自己脊背阵阵发凉,不过幸好对方手里没提着什么凶器,那么说不定被揍个两三拳就完事了。

为首的人走到他的面前,一口浓痰吐在萨维眼前的地上。

“抬起头来,你个白皮。”

萨维顺着这粗厚的嗓音抬起头来,灿烂的报以一个微笑。

“啪!”

沉重的巴掌让萨维一个哆嗦,火烧一样的痛觉顺着他歪曲的脸颊延伸开来。嘴里的酸痛感夹杂着血的味道,有点像是粗制的烈卡利酒(酸涩辛辣,含苦木味)。

“嘿,嘿,嘿!”旁边的杰米站了起来,伸出手横在双方之间。“你们在干吗?”

“没你的事,滚开!”为首的人大手一挥,杰米被推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MD,我就说是这个小白脸!”一脚出其不意的踹在萨维腿边,力气大到直接让他跌坐在地。

“金主大人,我的钱呢?”旁边一个人幸灾乐祸的踹到萨维的胳膊上。“我们老大说就是你签的雇佣单,可现在我还没见到一分钱呢?”

一群人在周围嘻嘻哈哈的笑嚷,但萨维却觉得这群神经病的笑声异常刺耳,感觉活像自己是被抓了个现行的小偷。萨维不敢看杰米,不知道为啥,他担心杰米也跟这群人一样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但是没料到的是,杰米二话不说,默默的疾走两步,然后一拳头打到了为首那名男子的脸上。叫喊声,怒吼声,以及嚎叫声顿时混在一起,几个人笨拙的扭做了一团,只是势单力薄的杰米没几下就被两个人架住了胳膊、拧倒在了一旁。不过现在又轮到萨维发威了,他冲前两步,直接用肩膀撞倒了一个人,然后尖叫(萨维自认为最具恐吓威力的喊声)着轮起了拳头一顿猛砸。

几个人打的正热闹,他们可是压根没留意到树叉上的几个精灵。为首那名梳着披肩绿发少女厌恶的皱着眉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奇特的绿色光芒。她伸出白皙的手指,然后指点了一下那跟橄榄球比赛似的人堆,低声问了问旁边手持弓箭的精灵。

“是不是那个叫萨维的人在这里面?”

旁边的精灵微微点了点头。绿发少女撅着嘴用木杖在空中划出几个明亮的咒文。

“哼,一堆猪猡,既野蛮又讨厌!”

萨维觉得脚下像是踩了海绵一样发软,他猜是因为下巴被打了一拳造成的失衡,不过当所有人都像是喝醉酒般摇来晃去的时候,他才发觉原来是地面在变形?眼看着双脚如同坠入泥沼一样下陷,他于是乘机冲上去打了眼前那个带头的家伙一拳,然后后退两步心安理得的看着对方大眼瞪小眼却不能动弹。

下陷的地面在他们惊恐之前停止了蠕动。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注视着迅速开始板结的地面,终于有人忍不住嚎叫了起来。

“你个窝囊废!居然敢用魔法!”

萨维皮笑肉不笑的指了指同样被卡住的自己,然后用嘶哑的嗓音说到。

“就你这头脑还能在佣兵里赚钱?我看你这不如松鼠大的脑仁~不如戴个假发,去黑蔷薇酒吧当招待还合适一些。”

黑蔷薇酒吧当如其名,是沙华最大的一家地下同性恋酒吧。

那个人楞了半天,直到他的同伴小心翼翼的提醒他什么是黑蔷薇的时候才醒悟过来。咒骂声和嘶吼声顿时震耳欲聋,幸好地面光滑的连个石头都没有,萨维根本不担心他能找个东西的甩过来砸他。不过困住他们的是谁?他已经猜得出个大概~萨维抬起被打的浮肿的眼皮,四下开始寻找魔法的根源。只是还没等他自己找到目标,对方却已经从树上翩翩落下,轻盈的脚步没发出一点声响,花瓣一样的裙子衬托着娇小的身材,皮肤在蓝绿色的光照下显得分外洁白,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大号的瓷娃娃。直到降到地上,萨维才看清楚对方的打扮,只是她皱着眉毛又掩着嘴,根本无法看出容貌。

但是光凭那双特殊而又神秘的眼睛,就足以征服在场的所有男性了。萨维忍不住心里想到。

女孩落到人群不远处,她前进了两步,只是眉毛皱的更深了一些,而眼前这群家伙也总算停止了叫嚷,突然安静的场合似乎让面前这位少女有点不自在。

“谁是萨维?”少女声音有些瓮,大概是因为掩着嘴的缘故,奇特的是她的吐词,嗯……好像是很古老的,不错,应该是他们那个时代的一种语种,就是三千年以前的语种,因为是拉丁语系,所以幸好萨维还听得懂。

萨维四下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他看见不远处的杰米露出了很茫然的神情回望着他,看来除了他以外没一个人听得懂。

“我。”他举起胳膊。

“……哼。”少女眉毛一扬,鼻子一翘,很不爽的举起手中的木杖。空中浮现出几个明亮的文字。与此同时,萨维腰边的土地突然间变成了松动的沙砾,最后居然变成了松散的灰土。

果然还不是很适应魔法,萨维一边心想一边从土坑里爬了出来。

“啊,谢谢,请问……”

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向后跳了一大步——当萨维以为她就快要飞走了的时候,她才停下脚步,低声说了句什么,没想到萨维手上的藤条一下子从一米多长收紧到几寸长短!只可惜这剧烈的收缩没有丝毫的怜悯,直勒的萨维呲牙咧嘴。

“嗷哟!痛死我了!”

少女旁边刷刷刷出现了好几个精灵弓箭手,整齐的箭头瞄准了表情扭曲的萨维。这让萨维有苦难言:拜托,这又不是我欺负你!

“囚犯,虽然你听得懂我说的话,那就跟上来!”

在少女的示意下其中几个弓箭改变了角度,萨维身上的寒毛也顺着改变了角度。萨维好不容易忍下手腕上的疼痛,含着泪水对少女说到。

“能不能把那个人放出来……”他指的是杰米。

“没可能。”

“那能不能松一下我手上的……”

“烦死了,快走!”

依旧是简短的回答,萨维可算是彻底服了这群精灵了。看看这态度?想当初他在北国冰原碰到的那群原始人说不定还好说话一些;再看看这押送的行头?就跟押送重刑犯似的,只要他轻举妄动一下,根本不用怀疑至少有7杆以上的弓箭会钉在他的要害上——还保证不是同一个要害。

但是跟着这群精灵们走进茂密的树林后,他却短暂的忘记了手上的疼痛。苍天古树、林隙间的魔物、纠结的古藤、五颜六色的植物以及成片的候鸟……萨维就这样张着嘴仰着头直到脖子发酸为止——他突然发现他自以为是的常识还是和世界有些脱节的。

前面带队的少女用木杖指向周围密集的灌木和荆棘,而这些灌木荆棘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很快分出一条林间小道。萨维跟随着精灵步伐不断前行,森林中的鸟鸣和低沉的呓语让萨维产生了奇怪的错觉——他觉得自己已经在被洗脑了,奇妙的色彩和耳边的声音让他精神涣散,走路已经在摇摇晃晃了。正当他眼中出现了一片一片奇怪的色彩的时候,后面有什么东西戳了他一下。然后就是细小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到了。”

萨维猛的摇摇头,眼前的景色又恢复了正常。而此时在他面前呈现的,是一座巨大的圆顶球形城市——巨大的藤蔓遍及天际,因为是秋季,所以天空中正有花瓣缓缓落下;下面则是高耸的树木,其冠叶渗入了树藤之间,而不时还能看见较粗的树木中有精灵好奇的探出头来;最下层则是发着幽光的巨大蘑菇和发着同样光芒的树灯——里面除了发出冷光的球形植物外,不少昆虫也在外面盘旋飞舞。

萨维揉了揉眼睛,看了半天,然后又揉了揉眼睛,结果下巴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请快点走吧,不然明美姐姐要生气了。”他背后又传来那个细小的声音。回头看去,一个褐色皮肤的小精灵——小个子的精灵马上后退了一步,不安的看着他。

萨维眯着眼睛看了看小精灵水灵灵的双眼,心想为啥长的一个比一个漂亮啊,这精灵也太占尽好处了吧?萨维想来想去还是转过头去,想到刚才那善意的提醒,他歪着嘴角低声说到。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后面没有声音了,萨维倒也不奇怪。精灵本来也是十分害羞的种族,不说话也是很正常的——跟他搭讪了才显得奇怪呢。

“菲熙,我叫菲熙。”另萨维吃了一惊的是,后面那个细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叫萨维。”萨维顿了一顿。“你真有勇气,居然还敢和我一个外来人说话。”

“不是的,我,我……”后面也顿了一顿,传来深呼吸的声音。“林美姐姐身上带着你的那个手工艺品,说很漂亮,还说能做出这么漂亮手工艺品的人应该不是坏人……”

萨维才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怀表,背后的精灵小女孩的说法倒让他哑然失笑。看来这个精灵小妹妹是误会他了,那个怀表根本不是他造的,因为以他的本领来说,至少需要在造表业里学个20~30年才可能造出那么精美的东西。再说了,她说的林美是谁……

“你们别说话!”前面的少女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即萨维便看见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菲熙,我可没说过这种肮脏的外来人是好人!”

后面褐色皮肤的小精灵哦了一声,就再也没吭声了。

萨维先是因为对方精巧漂亮的五官呆滞了一下,好不容易回过神后,他冲着对方讪讪的笑了笑,林美,林美,很有异族气息呢。他默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抬起眼睛看着前面这个绿发的少女。只是她凶狠的表情没有因为萨维的微笑而有丝毫的减弱,刷刷刷的目光刀片子一样在他脸上挂了个遍。

“哼!”

她又气哼哼的转过了头去。

萨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解释的余地,他只有无奈的摊了摊手,急忙跟上前面的脚步。看这个少女的态度,简直就跟以前购买他商品的那些贵族一样蛮横无理,好吧,林美,你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好了?幸好不是所有精灵都对他持有敌意,在他背后那名叫做菲熙的小女孩感觉就好的多,不如乘机会从她口中多问一问有用的消息……

眼前的景色突然变得豁然开朗起来。这里正是接近这个树藤构成的圆顶中心的地方。而在这里,漫天飞舞的白色细绒顺着暖风缓缓的向整个圆顶中心的巨大圆孔飞去,萨维愣了好半天,才判断出那些细绒是树木的种子。但是这个景色也太离谱吧?那些白色的绒毛沿着逆时针的方向,缓慢而又有序的形成了一个发着白色光芒的漩涡……而这种在现实中见不到的景色,正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隐隐约约有着歌唱的声音,清新、悠远、透彻,似乎是来自圆顶正下方的那颗巨大的古树。被乐声吸引到的萨维才发觉那颗巨大到超乎想象的树木——那颗被绿色和黄色所覆盖的巨树转眼间就将他的脑子挤满了。

“我的……天啊。”萨维喃喃自语到,他不自觉的举起手在胸口画了十字。此时恰巧一大群五颜六色的候鸟顺着树木环形而上,就像是在树木上缠绕了一道彩虹的绸带,天上的云此时也露出了罅隙,洒下遍地光芒。美妙的景色让萨维忘记了呼吸,他突然才意识到:为何精灵的城市需要如此严密的魔法防御……。

……

萨维跟着领队的绿发少女,顺着精美的石雕台阶来到巨树下方的广场,这个时候大概是中午,三三两两的精灵正捧着白色的树木种子站在广场上,随着其中几个精灵的咏唱和歌谣,阵阵微风吹起,漫天细腻的白色翩翩起舞,沿着树木的边缘扶摇而上。萨维又开始张着嘴仰着头发呆,他压根没发现前面的绿发小少女转过头走到了他的面前,直到她头上迸出青筋,并将那根褐色的木杖在空中挥舞了一圈,然后准确无误的砸在了他的脚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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