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者刚一坐下，就被桌上的一个青碗吸引，欣喜的表情让旁边的年轻人非常惊讶，这件瓷器竟然能让老者如此心动。
老者身为里兹商会负责东方贸易的副会长，不仅是鉴别东方物品的专家，而且特别喜爱东方的瓷器，也是鉴赏瓷器的专家。他在为里兹商会采购瓷器的同时，自己也收藏了许多珍品。可是今天见到这个青碗，稳重的老者竟如此失态，是跟随他左右已经数年的年轻人第一次见到。
“里克先生，我能仔细看一下这件瓷器吗？”赛拉诺虽然这样说，可是双眼还是紧盯着青碗，根本没往里克那边看。
“当然可以，请随意。”
老者捧起青碗，仔细地观察，一面连连赞叹。
碗口径十五公分左右、低径约八公分、高五公分上下，碗的造型底部稍撇。口虽宽撇，但不失度；碗腹虽鼓，但不觉臃肿，其造型简洁雅致、干净利落。开片自然，纹片纵横交织如网，大小相若井然有序。从右上而左下的方向纹裂，腾挪自如，刚健富有弹性。在碗心中有一个半圆标志的“Ω”形开片。
青碗特征非常明显：瓷器口沿尖窄，垂釉在口沿边稍下处形成略微凸出之环形带，纹片曲折婉转十分醒目，其棕红色的口与棕灰色的足交相辉。
手感平滑细腻釉色莹润如玉青中泛红，象是涂了一层粉。表面虽然晶莹光亮却没有一般青瓷那种“高亮”的浮光。闪现着含蓄温润的光泽，精光内蕴，有凝重深沉的感受。碗身仿佛鱼子一般的纹迎光斜视，闪着点点的结晶。整体造型古朴秀美，平淡中显出典雅。
“想不到在弗兰克宫廷之外，竟还能见到这样的珍品。”老者不舍地把青碗放回桌上，“里克先生这次竟然见到了东方尊贵的皇帝，真是无比幸运。您能告诉我详细的经过吗？”
“您猜错了，赛拉诺先生，我并没有得到东方皇帝的接见。”
“里克先生，那您是如何得到这种专为东方皇帝制作的珍品瓷器呢？据我所知，无论我们出多少价钱，那些工匠们都不敢出售这种瓷器。”里克的回答让老者非常惊讶。
虽然东西方的贸易已经开展了上百年，但是东西方文化的巨大差异使得西方的商人在双方的贸易中长久地处于劣势，当然，这也与双方的贸易品分不开。
西方销往东方的货物如恩斯利的雕刻和精美的玻璃制品，虽然也能卖到不错的价钱，但是西方的商人们却买不到品质上乘的东方货物。东方人对西方的商人们有一种排斥的情绪，只卖给他们品质较为一般的瓷器和丝绸，茶叶和香料等特产品则根本见不到精品。即使是和当地人购买同样的瓷器，西方的商人们也不得不花费更多的金钱。
至于连东方商人们都买不到的专供皇室的珍品，西方商人们无论把价钱出到什么程度，也没有人卖。
“这件瓷器的工艺虽然跟为东方皇帝制作的瓷器一样，但是并不是真品。不仅青碗的形状有些变形，而且瓷器上的花纹和颜色以及表面，都因为制作的时候出现了微小的失误而有些瑕疵。”里克微笑着解释道，“您也知道，这些瓷器制作起来非常困难，稍有失误就无法通过东方皇室人员的验收，因此产生了大量的次品，这些就是因制作失败而得到的次品，根本不能跟弗兰克宫廷中东方皇帝的赠品相提并论。”
“在这次贸易的过程中，维特结识了一位身份高贵的朋友。他是东方皇帝的老师，他正好因为采购宫廷的瓷器而经过我们停泊的港口。因此，我们幸运地在贸易过程中得到了他的帮助，买到了品质上乘的货物。在他临行之际，还送给我们一部分这样的次品作为他私人的馈赠。”
听了里克的解释，赛拉诺再次拿起桌上的青碗，认真地观察青碗的表面和花纹，想要寻找出里克所说的瑕疵和变形。
过了好一会，赛拉诺才皱着眉说，“虽然我能够感觉到胎体的表面有一些不匀，但是这似乎是东方瓷器的特征之一。至于里克先生提到的花纹和颜色的瑕疵，虽然我自认为是鉴赏瓷器的专家，也找不到那些所谓的失误而产生的瑕疵。我想，恐怕只有东方的工匠才能看到那些瑕疵，只有他们近乎苛刻的眼光才会把这些难得的珍品当作次品。”
“在这一点上，我非常赞同您的观点。”里克说道，语气中显得非常遗憾，“他们不仅一年才制作一次，而且所得所有瓷器除去供给宫廷的非常少的一部分外，都会全部当作次品销毁。”
“的确是令人遗憾。”老者把青碗重新放回桌上，“里克先生一共得到了多少这样的珍品呢？”
“整整一舱！”
如果说青碗带给老者的是惊讶的话，里克的回答则让老者和年轻人感到震惊。这样的极品瓷器，即使是弗兰克王室当年得到的赠品，也只有十几件。这些虽然是不是真品，但是里克竟然整整带回了一舱。
“对不起，我应该说明一点。”里克解释道，“这些瓷器在运输过程中即使非常小心，也会造成一些损坏，这在航行中是不可避免的。为了保证这些珍贵的瓷器不被损坏，我用了一个船舱来专门运送它们。品质跟这个青碗相近的，一共只有七件。其他的几十件瓷器虽然也是同时制成的，但是都可以看到明显的瑕疵——连我这个外行人都可以清楚地发现。”
“只有七件。”老者此次则显得非常失望。毫无疑问，如此贵重的礼物，里克一定会用来结好帕里斯的王室，即使剩下几件，也会被其他的贵族用高价买走。
依依不舍地看了桌上的青碗一眼，赛拉诺示意年轻人拿出准备好的文件，“里克先生，谢谢您让我见到了如此精美的瓷器。下面我们应该进入正题了。昨天我已经让贝尔已经拜访过您了，他应该传达了我们合作的意愿。关于这件事，您是否考虑过了？”
“这是我昨天提到的计划，您可以先看一下。”年轻人拿出文件，递给里克。
接过文件，里克开始翻阅这些文件。文件除了合作经营东方货物的部分，还有在汉诺威开设店铺和仓库，以及在汉诺威开设分部的事宜等等。
匆匆地看了一遍以后，里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歉意，“赛拉诺先生，我对于您和我的汉诺威联合会合作的部分没有大的异议，只是细节上有一些问题。但是，关于和卡特曼家族的合作部分，例如给予贵商会税收上的优惠等等，我不能也无权答应您，对此我非常抱歉。”
“哦，难道您不是卡特曼家族的代理领主？那位年轻的领主继承人的监护人？”赛拉诺奇怪地问，在他看来，自己与卡特曼家族合作的条件非常优厚，对方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确实暂时全权处理卡特曼家族的事务，但是例如税收的权力就不在我的手上，还有关于土地的部分，贵商会的护卫驻扎的部分等等，我都无权答应您。其他的部分，例如仓库的部分我就拥有决定的权力。”里克一面翻着文件，一面解释说，“只有我的侄子，卡特曼家族的继承人才有权力决定这些事，但是他现在并不在汉诺威，不能跟您面谈。”
“如果是细节的问题，我们还可以进一步地讨论。”赛拉诺说。跟卡特曼家族的合作不仅能够带给里兹商会足够的利润，也能够保证里兹商会在这里的利益，因此赛拉诺不惜进一步放宽条件，也要争取对方同意。在他看来，所谓的没有权力，只是里克的托词。
“不，并非是条件的问题。事实上，您开出的条件令我非常动心。”里克合上文件，“但是根据我的授权，我必须保证所有在汉诺威的商人享有平等的待遇。如果我给予您优惠，那么就必须同时也给其他人同样的待遇。我只能在我的授权范围内，根您进行合作。”
赛拉诺刚要说话，突然里克胸前的饰品发出了蓝色的光芒。
“赛拉诺先生，我得承认，您的运气非常好，我的侄子提前回来了。”里克站了起来，到门外找了一个办事员吩咐了几句。“我已经让人通知了他，我们可以先讨论其他的部分。”
见里克并不像有意推脱，赛拉诺只好暂时放弃，与里克开始讨论计划的细节。
由于跟卡特曼家族的合作有一定的疑问，所以赛拉诺在其他的条件上作了一些变更，甚至去掉了一些优惠的条件，希望能打动里克。但是老者失望地发现，虽然里克在很多时候显得有些迟疑，但是最后还是坚持了最初的决定。
旁边的年轻人看着两人不断地讨价还价，最初的文件被一条一条地更改。里克显得非常耐心和细致，讨论进行得非常缓慢。在他看来，甚至根本没有什么实质的进展，只是单纯地在消磨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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