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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深夜过后造访(1 / 2)

?房间里一片狼籍。

七八种水果的果皮果核全部都打成了一片,正群集在床头柜上,不分你我,快乐地开着懒鬼同好会;当然这之中也不乏乐过头从云霄上跌下来,摔到了地面上的。而在那堆懒惰的家伙们旁边,一只手工精致的竹篮正孤零零地蹲在了角落,里面,是同样孤零零的一只水梨。

桌椅凌乱,明窗半敞。

雪白的窗帘在晚风时断时续的吹拂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挥甩着帘尾,那模样,简直就没精打采之致。

----这里、这还是风的房间,而不是哪边没有人要住的废屋吗?

轻轻一推开房门,诺亚就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真想说干脆就直接跳过眼前这杀风景的一幕不看算了;可惜结果却并不如人意,还有更加大杀风景的“续幕”等在了后头呢。

柔和光影中,风静静地坐在了床的内侧,膝头上搁着一卷厚重的书册,正看得入神,温柔眼眸氤染得周围空气中都有了一种“静蔼”的气氛。而在他身侧,懒鬼休伊却正呼呼地睡着:金发溢彩、双颊烧霞;幸福得有纹有路----简直就可以免费再向各位看官们附送上一份提名为“快活”的心情保证书了。

诺亚这一整天都在挂念着风手上的伤势;怎知他好容易熬到了下课、还动用了自己刚刚得到的权力,把社团中所有必需的活动也都提前结束了,再急冲冲地赶到风的寝室里时,看到的却是这样令人伤神的一副场景!

原本急迫的身形在门前霎时定住。在诺亚胸中,这一刻就同时存在着“最好抢在被人发现之前转身逃掉”和“走进去把那只睡猪痛扁成真正的猪头”这样两种相互矛盾着的冲动;然而在对上了风宁定的眼眸时,他却只是如普天下所有乖孩子一般的走进了房间里去,拘谨地在床弦边坐下。

连那头桀骜的长发此时也服帖地垂顺了下来。

“怎么了?这么安静?”风静静地一个抬眸,浅笑着看他异样的行止,还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昨天才下过雨,现在天是还有些冷吧?你自己小心一点,不要感冒了才好。”

“我……”听到了风这样平常的叮嘱,诺亚心头就是微微一热,捎带着连眼眶也跟着变了一种颜色。“我没有什么关系的,现在都十一月了,这里还在下这种温温吞吞的小雨,比起我们家乡那边的暴风雪来,这种天气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了!”

“这么说,你是想家了吗?”看着诺亚逐渐有些发红的眼圈,风心中但觉愧疚,眼色却仍然维持住他惯常的那一派静谧,还刻意地曲解起诺亚此时内心中纯纯的兄弟情来。“你就暂时先忍耐些吧,再有两个月也该放寒假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回去好了。”

“我才不是因为想家那么、那么没出息的原因呢!”被风这样一说,诺亚胸中果然就有了些“遭人瞧不起”的激愤意味,刚刚那点伤感情绪自然也无法再继续维持下去了。

轻易地达到了自己所想的目的,风也不再多言,只是轻浅地笑笑,转回身去,抬手用书脊有节奏地敲了敲自己身边那只金毛睡猪的脑袋。“起来了懒鬼,要睡也该回你自己的猪窝里去睡吧!”

“……轻……点……啊你!万一把我这么不世出的天才给砸笨了,你赔得起吗?”休伊呵欠连连,不耐烦地拨开了风手上的书卷,勉强挑起一边眼皮,威慑地瞪了眼风;而那目光却在不小心瞄到了诺亚的时候定格。“唉?原来是阿诺你来了啊?怪不得风这么急着要赶我走呢,真是……见弟忘友的家伙,太没格调!”

“你不赶快起床,只顾着自己在那里在嘟囔些什么啊?该不会是觉睡得太多,捎带着把脑袋也给睡成一整锅糨糊了吧?”风同情地把休伊上下瞅瞅。“要说梦话也该看看眼前的对手究竟是谁啊。不然的话,你可要小心着了,半夜出门时会被人修理惨的。”

“……”成为了这两个人公然议论的对象,诺亚自然是窘迫非常了。虽然为着休伊在不经意所冒出来的那句“见弟忘友”,在他心目中对休伊的敌意总算是消去了一半;同时也因风对外承认了他们两人间“兄弟”的身份而窃喜着。但是紧接着听到了风半开玩笑的一句调侃时,心马上又虚了一半。可巧这时风正浅笑着向他看了过来,他连想也来不及多想,就唐突地回避开风的视线,故做不驯地撇过了头去。一定神间,胸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忐忑。

在两个人的关系总算才稍稍有所起色的现在,他才不要因为自己一时的发傻而把所有事情都搞糟了呢!

这么想着,正在脑海中焦急地盘算着,要怎样做才能不落痕迹地把自己所犯下的错失弥补全盘回来时,有人却已经抢在他前面发表感言了。

“哟哟哟哟!小家伙生气了呢!我说风啊,别看你这个弟弟人长得不怎么太大,脾气倒当真是倔得紧唉!这可不会是跟你学来的吧……?!”

在嘴巴里说着丝毫也不必耽心会有人追着他要求承担责任的这一类评论,休伊懒懒地打了串呵欠,手手脚脚地从床上爬了下来,眼一瞄,随手拿起了篮子里最后的一枚水果,大嚼一口,然后旁若无人般走掉。

“……确实!某人的大哥说得真还蛮有道理哈!!不想变成大花脸的话,我还是趁着被某人抓起来‘修理’之前赶紧闪人算了……!!!”最后,从休伊夹住了一条尾巴的门缝里,不小心还漏出了这样一句“临终告白”来。

“真拿他没有办法……!”

就在诺亚以为自己被人刺到了痛脚,脸色正在丕变着的瞬时,风却只是毫不介意地摇一摇头,重新拾起书卷,静静地看了起来,一边还随意地招呼着诺亚自便----反正风的身体向来虚弱,从开学以来,这间屋子一直也都是诺亚在打点着的;就房间里各种家什物品的摆放位置而言,他是远比风本人还更要熟悉上几分的了。

“我……”发现风并没有向自己兴师问罪的意思,诺亚的脸色立即也就缓冻了。而这时,他尚且还来不及要向风分辨自己并没有对他生气的这一事实,就更别提再分出心力,去酝酿“恨意”这类对休伊而言根本就不痛不痒的情绪了;心头一时暗暗懊恼,却也毫无办法,只能一边迅速收拾起休伊身后所留下的乱局,一边偷眼窥测着风的反应,吞吞吐吐地问出了自己到这里来主要想探听的一件事情。“那个……风,你手上的伤口……现在、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吧……?”

听到了这样白痴的一个问题,风倒是配合地抬起双眸来,静静地望住了诺亚。“我真是弄不明白,在你的脑袋里究竟都在想着些什么啊?我们魔族人的复原能力向来很强,只要不是像某个笨蛋一样拿自己的脑袋去跟匕首硬拼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了。”

“……”诺亚低低地缩起了脑袋。他很怕自己会在风的眼中看到、或在声音里听出哪怕是一点点嘲讽的味道来。

风定定地把他看了一晌,最后终于宣告投降。他微声叹息着,随意地解开了缠在自己右手上的绷带,把手掌伸展开来,放在了诺亚面前。

不错,在他的掌心及五指上,都仍然残留有深深的痕迹。然而那却并非狰狞恐怖的伤口,而是已经愈合中的、泛着淡淡红色的伤痕。

诺亚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指,微微触碰那伤痕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眼中,逐渐也流露出安心的神色来。

“好了,这样你还有其他问题吗?爱操心的小子!”风莞尔一笑,用那只伤手轻轻扣了扣诺亚的额头。“你要记得,自己是魔族未来的皇者,一言一行在无形中都足以代表了整个魔族。所以,不管是在怎样的时间地点,你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不管在别人眼中,那究竟是不是可以正当进行的一种言行,你都要有光明正大地向整个大陆公开表达的勇气----是魔族,就必需有魔族人应有的傲骨----这是以你现在的身份最起码要做到的一点,明白吗?”

“是。我知道了!”诺亚低低回应。

“那就回去吧,天也已经黑了;而且,看你这样子,一定是连饭也没吃就跑过来了吧?”风轻笑哂然。

“……我就回去了,你、你也早点休息吧?”诺亚慌忙点头,向风告别。他死也不要承认,风刚刚的话说得一点没错。

“真的还是个孩子啊……”目送着诺亚慌张的背影远去,风浅浅地笑着,低下头,在自己的眼前,再一次的摊开了手指。

掌心处,原本已经愈合的那一道伤口这时却又重新崩裂开来,渗出了淡淡的血水。

他轻声地叹一口气,把绷带缠回了手上,抬头望了望墙上的魔法时钟,眼中,恍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一夜,风房间里的灯光一直亮到了很晚。

SVS

“5332……533……是这里吗?”

深邃夜影中,一抹颀长柔和的白色身影正彳亍行于一排宿舍楼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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